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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克罗斯说,他又在“钟城”各处添加了几把尖刀,完成了七芒星的图案,他还说,他去小礼拜堂送那两个人头的时候用的时间比较长,是因为配置尖刀耽误了一会儿,从那时候起他就有所准备,以免需要“内场”的时候来不及完成配置。



“我们要赶在SEEM下手之前,找到‘深夜里的钥匙’,保护起来。打开局面的钥匙,现在就在我手上!”克罗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在枝型吊灯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要是闪着朦胧的光。



“这是哪儿的钥匙?”深骑问道。



“黑鸪博士研究室的钥匙,从恋宫那里借来的。”



理惠看着自己手上的记事本说:“‘跳跳人’杀人的事件也应该解决,杀了两个人,而且还把人头给砍了下来,太过分了,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深骑想说“跳跳人”跟这个杀人事件没关系,但说明起来太困难,就没有说话。“跳跳人”是在特定场合产生的一种幻影,没有杀人的能力。杀了两个人并且把人头砍下来的,一定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现在我就去黑鸪博士的研究室。南先生去不去?”



“我不去。”深骑拒绝的很干脆。



“深骑!为什么不去?”



“不为什么,没有去的理由嘛。”



“你这家伙,真气人!又要说跟你没关系了是不是?”菜美说着就去拉深骑的袖子。



“南先生大概是累了。”克罗斯温和地说,“就让他休息休息吧。”



菜美怒气冲冲地说:“你就在这儿休息一辈子吧!”说完就跟克罗斯和理惠一起进了“过去馆”。



大客厅只剩下深骑和瑠华。



深骑躺在长沙发上,双手垫在脑袋下边。他抬头来看着瑠华。



“对于南先生来说,菜美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菜美的存在。



深骑没有马上回答。



“不会是恋人吧?不是吧?你们两的年龄好像相差很大。”



菜美,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存在了!她,在那个细雨蒙蒙的日子,从楼顶上跳下去自杀了。可是,她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呢?双胞胎妹妹?根本没有死?深骑曾经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但是,这些理由都不成立,菜美,他已经死了!对于自己来说,菜美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南先生……”瑠华担心地叫着。



深骑从沉思中惊醒:“什么?”



“不……没……没什么。”瑠华悲哀地垂下了肩膀。



“瑠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的。”



“未音真的是一直在睡觉吗?”说道杀人事件被怀疑的对象,未音是“钟城”里第一个被排除的人,谁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深骑突然问到这个问题,瑠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歪着头想了足有三分钟,才反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姐姐并不是一直在睡觉?”



“我们并没有二十四小时监视她。谁都不在的时候,她是睡着还是醒着,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可是,那些医疗器械一直在记录我姐姐的脑电图和电压什么的,看了那些记录,不就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醒着了吗?”



“那些医疗器械恐怕早就坏了,说什么用防磁布盖着就没有问题,可信吗?”



“怎么不可信?天巳护每天都在检查那些器械。”



“也许是用某种方法叫人相信那些器械在正常运转呢。但是,假定未音没有睡着,假定她是凶手,怎样来往于三个馆之间也是一个迷。”深骑说完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了。反正又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想它干吗?完了吧!都忘了吧!



天快亮了,当然,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是不会出现灿烂的朝霞的。



深骑觉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大客厅一角。“跳跳人”正在跳舞。



昏黄的灯光照在“跳跳人”身上。她的舞姿非常优美,魅力无限。她跳跃着,双脚交替着点地,轻快地似乎飘浮在半空。她的头向后仰着,露出雪白的脖颈,两条修长的手臂伸展开,优雅地旋转起来。



在克罗斯布置的“内场”里,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能如此自由奔放地舞蹈。



深骑默默看着忘情舞蹈的少女,忽想起了SEEM的奇娇说过的“二律背反”。



破坏与创造!



深骑倏然站起身来。



“南先生!您去哪儿?”瑠华问道。



深骑没有回答瑠华的问话,慢慢向“跳跳人”走过去。



到什么地方算是生,到什么地方算是死呢?生的世界与死的世界之间,只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自己到底身处薄膜的哪一边。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是梦,还是现实?



深骑掐住了“跳跳人”的脖子。



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可以说是一种冰冷的,细细的,这个世界上最艳丽的意象。深骑意识到自己确切地抓住了这种意象,也就是说,他抓住了少女的脖子。



“跳跳人”长的很像小时候的菜美,菜美小时候也留着很长的头发。



深骑用力掐住了“跳跳人”的脖子。



“南先生!您怎么了?”瑠华恐慌的声音爱大客厅里回响。她一定看见了深骑掐着空气的样子。



恐慌的应该是我吧——深骑暗想。



“跳跳人”的身体开始向后仰。深骑趁势把她压倒在地板上,用膝盖顶住她,继而把整个身体压上去。



少女露出最后一丝微笑,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骑蜷曲着身子,跪在地上,头顶在地板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什么都没有。他僵住了。寂静从空中洒下,如冬日的雪花般静静洒向无声的原野。



突然,通向“过去馆”的门开了,管家天巳捂着后脑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天巳先生!”瑠华惊叫一声,站起来跑到天巳身边。



“突然有人从背后打我……把我打昏了。”天巳说。



“您不要紧的吧?”



“我倒是不要紧,可是,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小铃……”



5



“菜美!”理惠冲着走在前面的菜美的后背叫道:“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对于你来说,南先生是怎样一个存在呢?”理惠明明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可是不问又忍不住,对于理惠来说,菜美是仅次于“跳跳人”的一个谜。



菜美回过头来,脸上露出充满美丽的微笑:“深骑就是我的存在本身!”



理惠被菜美这种好不羞怯的回答镇住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有誓死保卫克罗斯的决心,可是,如果让自己挺起胸膛说“克罗斯就是我的存在本身”,还真说不出来。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不过是一个助手而已。理惠突然变得忧郁起来。



黑鸪博士的房间在“过去馆”的三楼,是卧室研究室。已经失去了主人的房间的门,按着非常结实的锁。门板下部镶嵌着一个铁盒子,铁盒子中央是锁眼,克罗斯把钥匙插进去一转,咔嚓一声,门开了。克罗斯在前,菜美和理惠紧随其后。



黑鸪博士的房间很朴素,但是非常整洁,好像黑鸪博士生前已经预想到克罗斯他们要来这个房间了。



房间很大,前边是一大堆仪器,里边有写字台。书架,长沙发。看来这个长沙发就是博士的床。沙发上床单和枕头显得很凌乱,由此可见博士的生活是不安稳的。



克罗斯打开了写字台上的台灯,房间里亮了许多。



“博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克罗斯自言自语地说。他在写字台上看见了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美丽的女人,不用猜就知道她是赛蒂亚·德鲁。



“研究生物时钟遗传基因的目的是什么?”克罗斯问道。



“为了弄清楚跟德鲁家有血缘关系的人的病因。”靠在写字台上的理惠说。理惠手上抓着几张刚刚从写字台上拿起来的写研究报告的专用纸。



“跟德鲁家有血缘关系的?睡眠障碍方面的疾病吗?”



“对,脑内有一种物质,叫褪黑激素,是保持睡眠平衡的一种物质。褪黑激素还有调节生理节律、抑制性腺、睡眠、降低体温等生理作用。生理节律的调节是通过视交叉上核的时钟遗传基因和外界的光刺激实现的。但是如果一生下来褪黑激素就是损坏的,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就会想小玲那样得猝睡症,像瑠华那样得失眠症。”



“跟德鲁家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有褪黑激素失调的遗传。对了,未音也是。”理惠说完,长出一口气。



“可能吧。”说话的人不是菜美,也不是克罗斯,而是站在门口的恋宫。



恋宫叼着一支香烟,从烟头冒出一缕青烟,摇曳着缓缓上升,消失在上空。



“跟德鲁家有血缘关系的人,视交叉上核的时钟遗传基因也许是损坏的,遗憾的是,现阶段的研究结果。还没有得出这个结论。实际上,人体内的时钟遗传基因还没有真正被发现。有这样一种说法:跟时间有关的遗传基因,存在于人体的很多部位。”恋宫说着吐出口烟,把重心放到了一条腿上。



“莫非,博士的研究就是要找到那些损坏ide遗传基因?”菜美问道。



“真是。同时,试着治好未音的病,让那个睡美人醒过来、他追求的是魔法之吻!”恋宫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向众人介绍那些仪器。



“这是激光显微镜。这是离心分离器。那是解析用的电子计算机。不过已经不能用了。”恋宫一架挨着一架介绍着,开始回忆往事。



“博士本来是医学界的,但是他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周围的人们都不喜欢他。当时我跟博士在一家医院。我是神经科医生,博士利用数学理论研究脑神经,很有名气,我跟博士见面的机会很少,只能在开会和会诊的时候才能见面。有一天,博士突然辞职了,说是要专门研究遗传学。那时候,‘钟城’刚从法国搬到日本来。博士早年在法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赛蒂亚·德鲁,两人恋爱结婚。后来离开法国留学回到日本,回来的时候把‘钟城’搬回来建在了森林里。”



“鄙视为什么要把整个‘钟城’从法国搬到日本来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为了跟德鲁家的血缘决一死战吧。”恋宫说着拿着写字台上的研究报告,眯缝起眼睛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轻轻摇了摇头。



“为因为什么长睡不醒呢?”菜美问道。



“未音的身体一天二十四小时连着心电图机,脑电图机,血压计,肌电图机,十几年来的记录没有任何变化,不属于脑死亡以后的植物人状态,因为她自己会翻身。尽管她的大脑和身体都很健康,可就是睡不醒,至今原因不明。”



“是不是大脑有什么病啊?比如说脑炎什么的。”



“有一种病叫做嗜睡性脑炎,跟生理性睡眠很相近。”恋宫在写字台上的烟灰缸里把烟掐灭,“一般病状不会加重,不过,一辈子长睡不醒的病倒还没有听说过。”说到这里,恋宫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



“关于死去的赛蒂亚夫人,恋宫女士是怎么看的?”



“我不认识她,怎么说好呢?我觉得她是一个想把世界上所有罪恶都背负起来的人。关于德鲁家的疾病遗传,她也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自从她突然失踪以后,博士就把她背负的重荷背负起来了。”恋宫转过身去,低头看着地板。



“我们找到一个头盖骨,也许是赛蒂亚夫人的,您能不能帮助鉴定一下?”



“我试试吧。”



“那就拜托了。还有一个问题。”菜美两臂交叉抱在胸前,“如果不单单是褪黑激素的生成发生了问题,而是身体里跟生物时钟有关的部分都有先天性不足,会这么样呢?”



“棕鼠实验表明,如果把棕鼠的丘脑下部摘除,棕鼠的生理节律就不能恢复了。但是,一个叫奥尔斯坦的心理学家认为,人对时间的感觉不是生物学性质的,而是心理学性质的。也就是说,人不是基于生物时钟遗传基因或生物时钟细胞来感觉时间的,而是通过经验和学习来感觉时间的。就算没有人体生物时钟,也不会失去对时间的感觉。”



“若从小就无法理解‘时间’概念的环境中生活呢?”



“没有时间感的人也可以长大成人。”恋宫说着,把扎成马尾巴的头发解开,随意整理了一下,又扎了起来。



菜美点了点头。



“菜美,怎么回事?你听明白了吗?”理惠问道,他一手拿笔,一手拿着记事本。



“嗯,大体上明白了,可以看到全貌了。”菜美自信地说。



“这么说,事件之谜解开了?”



“啊,对了……”菜美没有回答理惠的问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拉开了黑鸪博士的抽屉,抽屉里有小册子和文具之类,最里边有一块手表。



“手表!”菜美叫了一声,把手表拽了出来。看上去那是一块在哪儿都可以买到的机械表,黑皮表带,银色的表盘,但是走的很准,跟十一人委员会发的手表一看,丨门竣也是凌晨四点五分,没有收到磁场异常的影响。



“正因为有这块手表,博士才能每天晚上十点准时去小礼拜堂祈祷。”菜美说。



理惠扭过头去问恋宫:“博士祈祷什么呢?”



恋宫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不知道。恐怕是为赛蒂亚·德鲁祈祷吧,因为博士的这个习惯是赛蒂亚失踪以后才有的。”



“赛蒂亚夫人的照片依然摆在这里,可以理解。”菜美平静地说。



“我希望你们发现的那个头盖骨就是赛蒂亚的。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博士才……”恋宫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大概是突然意识到说也没用吧。



“恋宫女士,您送给深骑的那本法医学方面的书,是在那儿拿的?”菜美换了一个话题。



“‘过去馆’四楼的书库。那个书库是博士看过的书的墓地,里边乱七八糟,书扔的到处都是。你们进去过了吧?”



“书库没有锁。这个研究室总是锁着吗?”



“当然,只有我和博士有这个研究室的钥匙。”



“哦。”菜美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在房间走来走去,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思考着什么,理惠不敢出声,看着菜美来回踱步。



克罗斯一直在翻阅黑鸪博士的文件。只见他一页挨一页地翻看着,看得很认真,他的任务是找到“深夜里的钥匙”,看来,他是想在文件里找到有关“深夜里的钥匙”的线索。



克罗斯把恋宫叫过去,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问道:“文件上经常出现这样一句话:跟命运抗争的存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恋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理惠站在克罗斯身旁,跟克罗斯一起看那些文件。有这样一段散文诗似的文字:



如果人可以成为神,我一定能干成一件大事



世界就要走向末日了



人们都意识到了,正在跟现实一起衰弱下去



真实的的大覆倾斜了



姑且不论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人类要毁灭的



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最后一秒钟才知道



是作为跟命运抗争的存在的人呢?还是神的创造呢?



“钟城”将成为人类最后的舞台……



“看不懂唉。”理惠长长一叹。



“不过,我认为他写的这些肯定很重要!”克罗斯说道。



这时,站在房间一角的菜美突然拍着手大叫起来。克罗斯和理惠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菜美正在合掌祈祷。



“把所有的时间都看了就明白了!”菜美说。



“菜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理惠问道。



“一个比一个慢十分钟的三个大钟是问题的关键!”



“大钟?”



“对!一切都清楚了!凶手,作案方法,都清楚了!”



这时候,深骑正在大客厅里消灭“跳跳人”。



6



在深骑那辆掉了车轱辘的汽车旁边,是SEEM诗条方面军第一中队的营地。在城里的时候,SEEM的迷彩是灰色的,在森林里,为了便于隐蔽在绿色里,指挥部的帐篷是绿色迷彩,帐篷的四个角有立柱支着,是一个六米来方的大帐篷。里边有桌子,桌子上放着通讯设备。



奇娇坐在椅子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翻阅有关第三天使克罗斯的资料。奇娇每喝一口咖啡,就翻一页夹在塑料夹子里的资料。



泥沙打在帐篷顶上,那声音叫人心烦。



“报告队长!阻击手到了。”



听见卫兵的报告,奇娇抬起头来。



帐篷被拉开一道缝,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那个士兵穿着SEEM的军服,披着一件很长的黑斗篷。细长的身子,本来就很高的个子显得更高。大背头,戴着一副墨镜。胸前挂着很多用绳子串起来的来复枪的弹壳。



“你叫什么名字?”奇娇问那个高个子阻击手。



“东锭!”阻击手一直立正站着,回答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只有嘴唇机械地动了一下。



击破第三天使布置的“内场”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投掷炸弹,把“钟城”砸毁。那样的话虽然可以把构成七芒星的十字架形尖刀炸下来,但很可能连克罗斯一起炸死。这个方案不可行,因为SEEM的原则是尽量避免跟十一人委员会发生冲突。



第二个方案是利用阻击手,实行一点突破。



构成“内场”的关键是那些尖刀,只要击毁其中一把,“内场”就会失去效力。本来,奇娇是既不相信“内场”的效力,也不相信阻击手的实力的,但上边的命令不能不服从。她认为,打破“内场”,需要通过战争手段。



东锭站在帐篷中央,一动不动。奇娇让他坐下,他用沉默表示谢绝。周围的士兵都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东锭。东锭是上天前从美国回来的,据说曾经在美国西海岸射杀过一百多名海军陆战队队员。



“作战方案都清楚了?”奇娇问道。



东锭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距离目标有五百二十米,你的任务是打掉插在中间那个大钟机芯的机房里的尖刀,由于尖刀在机房里,需要穿透外壁。外壁越十七厘米,你的枪可以射穿吗?”



“我带来的是克里斯莫尔菲尔德九八式阻击步枪,可以射穿坦克。”



奇娇点头赞许,随后站起身来,戴上帽子,对依然立正站着一动不动的东锭说:“阻击目标是我们测定的,有什么不同意见请立刻提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就跟我一起去看看目标。”奇娇说完便披上雨衣,走出了帐篷。



大雨兀自下着,东锭一言不发,紧随着奇娇走出帐篷。



凭借一支很小的手电筒,穿行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雨水洒在身上和周围的灌木和杂草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你对世界走向末日这话题感兴趣吗?”奇娇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感兴趣。”



两人继续向前行进,奇娇抬起头看了看布满乌云但已有些许亮色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马上就是‘深夜的末日’了。”



重重叠叠的树叶上面,虽然还是混混沌沌的黑色云海,但是太阳正在升起,天有些蒙蒙亮了。



“到了,这儿就是‘内场’的边界,在这儿可以看到正前方那座建筑。”奇娇一只手指着正前方,另一只手则递给东锭一个夜视望远镜。东锭默默接过,举起来观察一阵之后,又把望远镜还给了奇娇。



奇娇也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



黑糊糊的“钟城”似乎漂浮在雨中。奇娇由左向右看过去,当先看到的是左边的大钟:四点五分。这是“过去馆”的大钟,现在的正确时间应该是四点十五。



慢慢右移,奇娇看见“现在馆”的大钟正好是四点十五。



“我要你打的是中间那个表盘的‘Ⅲ’,而且要打中中间那条杠的中间。”奇娇紧盯着那个‘Ⅲ’看起来,不知为何,那个‘Ⅲ’看上去似乎比其余的罗马数字稍稍大出一些。



“能打中吗?”奇娇问道。



“没有我打不中的目标!”



7



瑠华扶着倒在地上的管家天巳:“出什么事了?”



“瑠华小姐,对不起。”天巳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天巳捂着后脑勺,挣扎着站起来,紧锁眉头,看上去痛苦不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是什么事了,我正在坐在我的房间里看杂志的时候,突然脑后受到重重一击,当下就昏过去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睡在我床上的小玲不见了!”天巳说道。



“莫非‘钟城’里还有SEEM的士兵?”瑠华站起来,拿起深骑放在沙发上的手提箱。



这时候,深骑仍然蹲着没有起来。



“南先生!”瑠华大声叫道。



深骑被瑠华的叫声惊醒,站起身来。瑠华把他的手提箱仍了过来,深骑赶紧伸手接住,呆呆地看着瑠华。



“南先生!打起精神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吗?”瑠华问道。



“啊。”深骑点点头。



“谁都没来过这里,说明袭击了天巳的人还在‘过去馆’里。”瑠华说道。



“走!”



天巳在“过去馆”自己的房间里被袭击,而在天巳跌跌撞撞来到大客厅之前,没有人来过,所以,袭击天巳的人很有可能还在“过去馆”里。



推开“过去馆”的门走进餐厅。餐厅里没有灯,漆黑一团,深骑率先走了进去,瑠华和天巳跟在他身后。



一直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窗户的玻璃被打碎了一块,雨浇了进来,地板湿了一片。窗前放着的那盆红玫瑰,被雨水打湿以后,放出异样的光泽。



“是不是有谁打碎玻璃逃出去了?”瑠华问道。



“不对,碎玻璃散乱在里边。可能是SEEM潜入的时候打碎的。”深骑说。



三人顺着楼梯往上爬的时候,听见上边有人说话。



是菜美他们。



“哟!深骑,怎么了?”菜美问道。



“你们碰见什么人了吗?”深骑反问道。



菜美、克罗斯和理惠同时摇头。



众人坐在餐厅里的椅子上。深骑对菜美她们说,天巳被人袭击,小玲不见了。



这时,钟声响了。



所有的人都僵住了,除了等着钟声停下来什么办法都没有,钟声执拗地响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



“这钟声……”深骑想起了伴随着钟声出现的两具无头死尸。



前兆?



从死亡世界里传来的《安魂曲》?



~clockstop~



welconmetotheendoftheworld



“yhekeyofmidnight”existsinthispart.



——Iwishyouatenderend.



欢迎您来到世界末日。



“深夜里的钥匙”就在这里边。



——希望你有一个温柔的结局。



~toclockend~



“这可是个不祥之兆。”连一向乐观的菜美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菜美一向是喜怒哀乐溢于言表,但很少有困惑浮现在脸上。



“也许已经完了。本来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这回又不知道他是怎么行动的了。这可怎么办呀!”菜美抱着头走来走去。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深骑一把抓住菜美的手腕,制止她走来走去。



“当然啦!不过,我只能看到全结果,不能预测未来。”



“不管怎么说,”克罗斯眼睛闪着锐利的目光。“咱们得先去找小玲,令人烦恼的事情以后再说。”



于是众人一起上楼。他们先去叫恋宫,因为她也有遭到袭击的可能性。



恋宫房间的们从里边插着。她正在分析那个被认为是赛蒂亚夫人的头盖骨。



“恋宫女士!”菜美一边敲门一边叫。



过了一阵恋宫才把门打开,她眯缝着忧郁的眼睛看着众人。



“什么事?”恋宫问道。



“天巳先生被袭击了,您这里也可能有危险,您最好跟我们在一起。”理惠非常亲切地对恋宫说。



“我把门插上,谁也进不来。”



“这倒也是,不过……”



“跟你们在一起也许更危险。”



“这怎么可……”



不待理惠说完,恋宫就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紧接着就听见了插门的声音。



“她可能还没事吧。”克罗斯说道。



听了克罗斯的话,众人离开恋宫的房间,继续寻觅小铃。



三楼四楼都找过了,不要说小铃,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痕迹,小礼拜堂里的无头尸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深骑他们回到大客厅,又分头找了找小铃,还是没有找到。大家坐在沙发上,无可奈何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应该通知一下怜马和天巳护。”理惠说。



“我去。”克罗斯说着站了起来。



“我也去。”理惠也站起来。



克罗斯和理惠向楼梯走去,深骑跟了上去。菜美、瑠华和天巳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



到了三楼,克罗斯说:“先去怜马的房间吧。”



三人蹑手蹑脚地顺着楼道往怜马的房间里去。深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拼命抑制着,否则脸路都走不稳了。这是为什么呢?深骑分析别人似的分析着自己。



克罗斯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又敲了几次,还是没人答应。抓住门把一转,门没锁。克罗斯推开门往里一看,表情虽然没有多大变化,身体确实僵住了。



“怎么了?”理惠从旁边探进头去一看,小声尖叫起来。



深骑跟理惠换了个位置,也往怜马的房间里看了看。



蒙着天花板的布和墙上奇怪的布置没有变化,散乱着塔罗牌的圆桌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污的穿黑斗篷的人。风帽盖着他的脸,看不出事谁。



地板上也有很多血,都是从圆桌上滴落的,而且依然滴着。



克罗斯走进房间,拿起死者的手腕:“脉搏已经没有了,但皮肤还是温的,看来是刚刚被人杀死。”克罗斯说着把尸体搬起来放在椅子上,掀开风帽。



又是一具无头尸。



站在深骑身后的理惠大声尖叫起来。



脖子的断面上,血管和神经直立着,看上去还在微微抽动——那是深骑的错觉。



克罗斯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理惠,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理惠的声音细小雨沙哑,“太惨了。”理惠说着身体靠在了墙上。她两腿发软,站不住了。



“头又被砍掉啦?”深骑认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说不定被砍下去的头滚落到房间的什么地方去了,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尸体是怜马吗?”深骑问道。



“大概是吧。”克罗斯说道。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尸体是怜马,这只不过是他的推测,然而谁都没理由怀疑这个推测。



尸体的腹部,插着一把短剑,剑柄上镶着金星。银色的双刃沾满了鲜血。



前两次杀人事件,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次留下了凶器。是凶手慌乱之下忘了把凶器拿走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深骑一时还想不明白。



“这种短剑是过去住在‘钟城’里的人们收集的,”克罗斯看着凶器说,“谁都有拿到手的机会。”



“咱们出去吧。”深骑说。



这时,在大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的菜美等人上来了,她们听见了理惠的尖叫。



听说又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瑠华吓得捂着嘴哆嗦起来,天巳无言地远远看着死尸没说话,菜美狠狠地咬着嘴唇。



“上楼去未音的房间看看吧。”菜美说完就往楼上走。



菜美的话让深骑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



此前黑鸪博士和修史的头被放在了未音的房间里,难道怜马的头也会被放在未音的房间里?所有的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转身跟着菜美往楼上走。每一个台阶,好像离破灭就接近了一步。



上楼时,菜美问了问时间。深骑掏出怀表一看,都五点多了。



到四楼一看,只见天巳护坐在楼道里,后背靠着未音的房间的门,手里握着深骑送给他的那支箭。看到这么多人一下拥上四楼,大吃一惊。



“又出事了?”天巳护肃然问道。



菜美点点头:“谁都没到这来过吗?”



“没有,一个人都没来过。”天巳护说。



“你干吗要坐在楼道里?”



“这里是四楼,坏人要是想进去的话,必须经过楼道嘛。”



“我们想看看未音的房间。”菜美说。



天巳护略一犹豫,最终点了点头,躲到一边,让菜美进屋。



菜美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似乎有一层薄雾。也许是由于开门太猛吧,窗帘幽灵似的晃动起来。



整洁的床上,未音安静地躺着。



深骑那冷澈的眼睛,看见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显示器上放着一个刚刚砍下来的人头!



怜马的头!蓬乱的头发被雪沾在脸上,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微微睁开的眼睛露出恐怖,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在发出瘆人的悲鸣。



深骑赶紧看了看窗户。窗户是插着的。这种老式窗户不能全开,只能开很窄的一道缝,一般人是钻不进来的。菜美把窗户推开试了试,即便没有茶渣,凶手也不可能从窗户外边爬进来。



怜马的头,是谁,又是怎么放进入这个密封的房间的呢?



深骑斜着眼睛看了天巳护一眼。形成所谓密封房间的要素之一,就是门外有天巳护守护。但是,如果天巳是凶手的话,就不存在所谓密封的房间了。



凶手是天巳护吗?通过单纯的推理找到了答案的理惠和瑠华,用战战兢兢的目光看着天巳护。天巳护慌忙摆着双手说:“不是我,不是我”



菜美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天巳护的辩解:“知道不是你。深骑让俺们一直在大客厅里,你不可能是袭击你父亲的人。”



菜美的话有道理。



“菜美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凶手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把人头放在那里的呢?”理惠急躁地问道。



“恋宫女士已经在她的房间里了,其余的人也都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吧。从现在开始,谁要是逃走,谁就是凶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跟你们慢慢说。”菜美说完举起双手,优雅地转了一个圈,那动作,真像深骑在大客厅里掐死的那个“跳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