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4章 『最重要的是笑容』(2 / 2)




「天灯。」



「是呀。从这里,就会觉得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哥布林杀手慢慢吐出那个名词,柜台小姐则像是自己的功劳般骄傲地表示。



「今年因为机会难得,所以特地招待哥布林杀手先生过来。」



「……是吗。」



哥布林杀手的视线转向街上,微微吐出一口气。



黄昏的金色即使消失了,被橙色灯火照亮的街道依然显露出不逊于方才的美丽。



那底下就是人们营生之处。



有石造的住家、建筑物,路人穿着各式衣裳,脸上都浮出笑容。把手上的竹灯点燃后,外层的伞状就会膨账,轻飘飘地飞上天空。



追逐攀升的灯火,哥布林杀手原本俯瞰的视线也挪往天上。



他知道。热空气因为比较轻,所以才能制造浮力。



那跟什么魔法或奇迹完全无关,这点他很清楚。



最终火一熄灭,天灯就会坠落重新回归地面,这他当然也知道。「哥布林杀手先生……」



柜台小姐欲言又止地开口,就在这时。



——锵啷。



彷佛在夜晚的寂静中投下涟漪,铃声响起了。



如果天灯是坠入河川水面的星星,那铃声就是潺潺的水流。



锵、锵、锵、锵。



声音以一定的间隔(Rhythm)重复,原来是源于净化土地的祀事。



柜台小姐的眼睛追逐音源,地点在有许多灯火飞升的广场。



许多人都聚集在那,围绕圆形舞台而坐。



认出席中有熟悉的长枪尖与魔女帽,柜台小姐露出微笑。



——啊啊,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吗。



节庆之日,祭典之日,祝贺之日。



而这也是属于神明们的一日。



收获,秋天的结实系繋,为了过冬而准备的感谢与祈愿之日。



奉献的对象,除了慈悲为怀的地母神外不作他想。



不知何时焚起篝火的广场,实际进行仪式的人走了出来。



踩着窸窸窣窣的步伐,身上包裹着洁白衣裳,一位娇小的少女——巫女,不对。



「『神明镇守于瓮之星桌』。」



是女神官。



那套与平日打扮截然不同的战斗装束,真要说来还真有点暴露。



肩膀与胸口,腹部跟背部,大腿,这些部位白嫩的肌肤都裸露在外,简直可用煽情来形容。



「『持司掌命运机会(Fate chance)之骰』。」



在此装扮下感到害羞而脸颊泛红,但女神官依然挥动象征神器的法杖。



地母神是丰收的象征,也掌管性爱,有时还会显现出战神的另一面。



是故,这套衣服才是侍奉地母神之圣女的正式服装。



其实没什么好害臊的才对。



「『奉请慈悲为怀的地母神』。」



被火光照亮的女神官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继续以双手挥舞巨大的法杖。



每当这把以脱谷器为原型制成的武器在空中扫过,就会描绘出白色轨迹,并发出「锵啷」的铃声。



这是奉献给神、模仿神、为了神而表演的舞蹈。所以又叫神乐。



「『如祢所决,我将誓以至诚』。」



因为我有练习呀——哥布林杀手回想起她羞赧地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装备也是全新采购的。之前她慌忙跑去武具工坊,就是为了这个吧。



为了能挥动法杖而努力锻炼身体,还特别赴店订做这套单薄的表演服装。



当初妖精弓手以孩童恶作剧般的笑容所隐藏的秘密,如今也揭晓了。



「『毋倦毋怠,我将戮力行之』。」



朗朗吟诵出的祷词,越过广场、家户,一路抵达这座瞭望塔顶端。



想必,声音也能传送给位于天上镇守的诸神吧。



祈祷他们所掷出的骰子点数,可以更理想一点。



噢噢,蛇眼啊蛇眼。请让我看到双六吧。



不知是谁,喃喃道出那戏谑的歌词。



「『向神之祝福敬祷』。」



神明附体——不,或许应该称之为神的降临。



当然如果是真正的『降神』奇迹发生,容器的魂魄会承受不了。



因此只能片段展现一项动作、一次呼吸、一种声音,但光是这样就足以让空气中充满了洁净的气息。



不单是为了夜空下的人们,同时也是为了怪物、混沌,还有小鬼们。



「『巨大、久远、广阅、厚实的大爱降临』。」



跳起激烈舞蹈的她衣裙翻扬,纤细直挺的腿略显疲态。



气喘吁吁地呼出白色吐息,闪亮的汗珠四散飞溅。



湿润的眼眸,嘴唇颤抖。单薄的胸脯,因呼吸而膨胀隆起。



然而这些都是神圣的象征,不带一丝淫靡。



「『汝等同在,桌盘之上』。」



「……从来没有,放心过。」



一边紧盯女神官的身影,哥布林杀手一字一句吐露道。



「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柜台小姐彷佛既困惑又讶异,不禁望向他。但只花了一下子,她就察觉这是针对先前问题的答案。



「不论做多少事。不论多努力。能拿到手的都是胜算。」



不管有多少同伴、朋友,加以支持、勉励,一同战斗。



「胜算,不等于胜利。」



那些都无法与胜利本身画上等号。



失败的气息,永远都贴附在他的背上,紧追不舍。



自身所制造出的影子,再怎么奔跑都无法逃开。



更何况,那个影子还是有实体的,不时会将他击败。



「所以我,没有做天灯。」



要用来备战。准备对付哥布林。为了战斗。



即便胜算已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还是要阻止那零点一的败北。



他坚决不肯把精力,消耗在其他事情上。



他很清楚。



天灯会飘浮在空中,不过是种自然现象罢了。



只要灯笼里头的火熄了就会坠落地面,甚至被当作垃圾。



哥布林杀手非常清楚。



然而。



「天灯,是用来引导死者的魂魄。」



他流露出些微的一丝后悔,如此喃喃说着。



「……有平安……回来吗。」



那究竟是对谁、为了什么,包含了多少思念的言语呢?



柜台小姐不知道。因为她根本没经历过。



即便如此,柜台小姐还是笑着说「一定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



「『愿守序、混乱、中立每个角落,皆无灾无恙』。」



在从地表奉献给上苍的舞蹈途中,女神官彷佛甩动头发般仰望天际。



她拼命咏唱着祷词,连白皙的脖子也被汗水濡湿。这种艳丽的姿态,任谁见了都会屏住呼吸。



接着面对众多祈祷者、有言语者,应该要接续下去的祝词,她是这么发声的:



「『赐夜之巡守护佑及幸运』。」



她只对单独一个人,如此咏唱。



「『遥拜圣灵,奉而禀之——……』」



女神官「吁」地吐出一口气,寂静就像涟漪般在会场上扩散开来。



「……看吧。」



柜台小姐似乎有点困惑,但还是对哥布林杀手笑道。



「哥布林杀手先生很努力……连神明都这么挂保证了。」



不用说,一定是这样。



假使最初他没有在洞窟救出女神官,今天也不会有这场仪式。



包括如今待在塔上,大家的参与、小镇还有举行祭典等等。



这都是因为他救了那名少女,与同伴们一起向哥布林大军开战才会引发后续的事。



那不知是命运还是机会,抑或正是神明的掷骰结果。



恐怕位于桌盘上的众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出来吧……



柜台小姐认为,不论真相是什么都没关系。



反正聚集起大家成就这些事情的,不都是他吗?



他在成为冒险者……不,成为哥布林杀手前经历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然而直到现在这一瞬间、走到这个地步整整花了五年。



他所累积出来的全数成果,她都非常清楚。



守护村子,守护人们,守护小镇,守护某样事物的他,一直都在这。



而上述对象,也始终在他的周遭。



如果对这些一点感觉都没有——说离谱也未免太离谱了。



哥布林杀手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他并不感到悲哀。



无法忍耐的——是她自己。



柜台小姐,因自身的任性而羞耻得全身颤抖。



那一晚的那一刻,女神官在,妖精弓手在,外面的牧牛妹也在。



明知如此她却抢占先机,她不禁对自己的肤浅感到厌恶。



在祭典举行前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始终逃避的自己,也令她感到厌恶。不过。不过啊。



她会等待。就在他身边。



她会继续支持他。为他加油打气。



希望他能看见。



希望他能体会。



希望他,能理解。



对我。对其他这么多事。对除了哥布林以外的大家。以及对每个人。但要把恋慕之心说出□,却再怎么样都缺乏勇气……



不过能像这样与他共度半天时光,其成果,应该还是不少吧。



他能对我多看一眼了吗?



能对其他人多看一眼了吗?



除了哥布林以外的人事物,能进入他的思绪了吗?



「大家一定都能安心回家了吧……我想。」



镇上有这么多灯点亮,所以绝对没问题。不可能有谁被遗漏。



柜台小姐如此坚信,娓娓道出了这番话。



一如往常,她内心的想法全都用笑容隐藏起来。



听到她这么说,他微微漏出了不成声的呻吟。



「……是啊。」



哥布林杀手,最终只说了这个,点点头。



§



祀事的结束也意味祭典的结束,更是节庆之日的告终。



篝火熄灭的广场人潮纷纷散去,只剩下天上摇曳的灯火依然照亮大地。



两人不知是谁先迈开脚步,双双从瞭望塔走下地面。



当太阳完全西沉后,公会的大厅显得更黑暗了。



就算对这里面的摆设再熟,跟平常随心所欲的情况还是不同。



「唔哇,哎唷……」



「小心。」



柜台小姐不经意一个踉跄,立刻被哥布林杀手的臂膀搀住。



这种强而有力的触感,让她的心脏猛烈跳着。



漆黑一片真是太好了——她心想。



现在的表情,虽然不至于丢脸但仍不能让别人发现。



只有自己的声调不自觉尖起来这点,想要掩饰过去也很难。



「啊,对、对不起。」



「不会。」



哥布林杀手只是微微摇着头,这么表示。



「其实,还不错。」



「咦……?」



「今天的事。」



「啊……」



「从早到晚。所谓休假,原来就是这样。」



她的心脏又扑通猛跳起来。



我还真现实啊——柜台小姐自己也这么觉得,不过关于这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算把利己的想法抹去了,剩下的愉悦感也不会被抵消。



「别、别这么说,那个。呃……假、假如您有感到愉快的话……就太好了。」



「是吗。」



正因如此,她才会像是要把他的手臂甩开般放掉,小跑步冲向公会入口。



在这么暗的地方独处,竟然会让她紧张成这样。



走到街上气氛就会改变了。那样会比较轻松。



这么认定的她转动门把……



「……咦?」



硬实的手感与声响,让她不解地偏着头。



「怎么了。」



即使一片漆黑,哥布林杀手还是若无其事地向她走近。



柜台小姐扭过脖子对他说「是我搞错了吗」。



「不,我刚刚应该没锁门才对呀……」



但此刻门却被锁上了。



当那声响即将化为实体的剎那,哥布林杀手展开行动。



他以近乎趴地的姿势飞身出去,抱住柜台小姐的腰将其拽倒。



「咿呀!?」



接着他又踢翻附近的桌子当掩护。



柜台小姐一屁股跌坐在地,而桌面被刀刃刺入也几乎发生在同一刻。



「好、好痛,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去墙边。背紧靠住。保持安静。」



哥布林杀手低声命令道,随即拔剑出鞘。



他压低姿势,缓缓保持双方距离,自掩蔽物向侧面移动。



依然散发杀气的刀刃从桌面被拔了出去,代表袭击者尚未罢手。



对方的动线始终把门挡在背后,明显不让两人有机会逃出去。



当然,哥布林杀手原先就没有半点逃跑的打算。



在黑暗中蠢动的短小身影——矮男——只有凡人身高的一半。



「哥布林吗?」



对方发出咻噜噜彷佛在嘲笑的淡淡腥臭气息。没有回答他。



随后袭击者便跳了起来。



对方将刀反手握住,有如肉食兽的獠牙对准他袭击。



哥布林杀手则举起圆盾防御。钝重的撞击声后,飞沫四溅。



「淬了毒啊。」



黏答答的汁液喷到了铁盔上。幸好有面罩,眼睛不至于瞎掉。



敌人一个空翻落到地板上,双方原本拉开的距离在对手立刻狂奔跳跃后又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刺击被哥布林杀手用盾卸掉,接着以刨削对手侧腹部的方式出剑。火花四射,微微照亮了黑暗。



袭击者的左手也拔出一把刀,而哥布林杀手则以剑挥开。



对方的武艺非同小可。无疑对剑术原理颇有心得。



「怎么看……都不像哥布林。」



「哥、哥布林杀手,先生………………」



「没问题。」



叽哩——微微传进耳里的,是袭击者的磨牙声吗。



柜台小姐的眼睛终于逐渐适应黑暗,但对手的面貌还是很模糊。



身穿皮甲与紧身衣,包裹的布不必说,就连脸上都涂满了淡墨吗……



「难不成是……暗人!?」



惨叫般的声响正好就是信号。



袭击者以左手将破空的匕首掷出同时,右手也紧接着发出一闪。



哥布林杀手的圆盾三度防住短刀,火花啪地迸散开来。



——是飞镖!



柜台小姐靠着这一点点光亮,一瞬间看清了追击而来的暗器面貌。



「唔……!」



遭受连环攻击的哥布林杀手被迫向后翻身仰倒,崩跌在地上。



被卷入的桌子也发出惊人声响,在黑暗中扬起滚滚的灰尘。



「咦,啊,哥、哥布林……杀手,先生……?」



没有回应。



铠甲被无数的利器射中,就连轮廓都看得十分清楚。



柜台小姐完全呆掉了。



「骗人……」



「最好是骗人啦!」



愕然的柜台小姐,话声被另一道大音量覆盖。



不必刻意寻找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不停喷着口水大喊大叫的袭击者。



「成功、成功啦!咿哈哈哈!这家伙,都是这家伙害的!」



袭击者轻轻跳起来击掌,发出嘎嘎嘎的噪音嘲笑着。



他踩着杂乱的步伐走向哥布林杀手,粗鲁地踢了一脚。



「只会杀喽啰的家伙,要不是运气好,哪能爬到银等级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每当那家伙用粗糙的靴子一踢,哥布林杀手的脑袋就会剧烈摇晃。



脏污的铁盔,宛如廉价人偶的头部般无力,面罩金属部分发出刺耳的噪音。场面教人不忍卒睹。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是个陪伴在自己身旁,一起说话的人。



「住、住手……」



她微弱地低喃着,想必没有要说给谁听。



只不过,做为在她心中涌起的念头,已膨胀得足够巨大了。



「请你,住手!」



「……像这样带着一堆女人出去献宝,简直是碍眼到让人受不了。」



袭击者一个转身射来尖锐目光,柜台小姐忍不住紧紧按住胸口。



「甚至还跟公会的职员这么亲密,这样简直是作弊吧?啊啊!」



要是刚才没有说话就好了吗?不,有些事是不得不说的。



后悔,以及打消悔意的反骨之心。那是当然的。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被人践踏。



颜色妖异的毒液,从高举的短剑上闪闪发光地滴落。



要不要拉高音量,设法叫谁过来?不,就算那么做,也已经赶不上了吧。



「!」



至少,只有目光不能别开。



她打定主意狠狠瞪着对方,这种表情好像让袭击者感到更不悦了。



「别以为我会让他死得痛快……!」



「是吗。」



这冰冷彻骨的说话声,彷佛一阵从地底吹过的风。



「——」



「啊,哥、啵喔!?!」



柜台小姐瞪大双眼,袭击者则只能从口中冒出混浊的叫声。



现场唯一能动的只有哥布林杀手。



他身上插着无数飞镖,手里的剑则像幽鬼般耸立而起。



穿过皮甲的缝隙,剑尖剜进了袭击者的肺腑。



他抓住剑柄扭转,搅动对手的内脏,袭击者的口里只能冒出啵啵的气泡声。



从那家伙反仰而不断痉挛的身躯,气力正伴随着滴出的血不断流失。



「哼。」



哥布林杀手用鼻子轻嗤一声,踢了对手的背顺势拔出剑。



红黑色的呕血喷了一地,袭击者已无声无息地断了气。



「哥……」柜台小姐的喉咙颤抖着。「哥布林,杀手先生……?」



「嗯。」



「您没事吧!?伤势呢!?」



「皮甲下有炼甲。」



把慌忙靠过来的柜台小姐挡住,他淡淡地表示。



「飞镖之类哪射得穿。」



只见他大剌剌地将刺在身上的飞镖握住,一把拔下来。镞的部位又黏又湿。上头涂的应该是和短刀上同种类的毒吧。



哥布林杀手感到无趣似的说道:



「这家伙动作很灵敏。论能耐,我未必能赢。」



既然这样就只能靠偷袭等招式,对他而言是很合理的结论。正面交锋的话胜算不大,那么,避免直接交手才是上策。但对柜台小姐来说可不是如此。



「我、我刚才还以为您死了……!」



不知不觉,她的眼眸渗出了水滴,化为泪珠落了下来。



一旦掉下第一滴泪之后就锁不住了,在开始啜泣的她面前—「唔……」



哥布林杀手低吟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将长剑上的血甩掉。



「抱歉。」



「如果、要道歉,请一开始,就别这么做……!」



「……我知道了。」



点了点头,哥布林杀手用剑尖剥除袭击者的面罩。



「咕……呜,他是、暗人吗……?」



「我没听过。」



柜台小姐边抽噎,边胆颤心惊地靠过去窥看。



暗人与森人的起源相同,是位居混沌阵营的有言语者(Prayer)。



因为有时也会返回守序阵营,所以无法被视为明确的不祈祷者……



除了少部分例外,他们通常生性邪恶,是个会对破坏律法及秩序感到喜悦的种族。



其种族的外表特征与森人很像,具有尖锐的耳朵,另外就是肌肤呈浅黑色。



听说他们的个子跟森人一样高,但也有像这样的矮子吗?



「不过,这家伙是圃人。」



「咦……」



被哥布林杀手这么一说而重新检视,柜台小姐也恍然大悟。



尽管黑又肮脏,但这家伙的五官却很眼熟。



若非如此,对方就没有蒙面袭击的必要了。



哥布林杀手踢了踢尸体的脸部,用鞋底去除脸上涂料。



「啊,这个人是……!」



敌人的真面目确实有印象,柜台小姐不由得用双手捣住嘴。



「在之前的审查,被我们指正操守问题的……!」



恨意及不满,怨念与憎恶让这家伙的表情扭曲了……但袭击者确实是圃人盗贼。



对方应该被判了形同半放逐的处分才对,但不知是又跑回来,还是根本就没离开。



哥布林杀手目不转睛地俯瞰圃人的脸,加以打量。



「我有印象。」



「那是当然的啰,审查时不是见过面吗?所以他刚才……」



「不。」



哥布林杀手摇摇头。



「在酒馆吃饭时,他在和其他家伙密谈。在那之前还在公会瞪过我吧。」



「所以,您是指……」



「假使他只想袭击我,没必要做这种易容。」



哥布林杀手沉吟着。



可能性,选项,该怎么处理才好,不论怎么想都无法导出独一无二的正确答案。



不过对他而言,顺理成章的结论,或者说该警戒的事物,只有一项就很够了。



「哥布林们或许开始动了。」



如此断定后,哥布林杀手把剑收回剑鞘。



「我要走了。能站吗。」



「啊,呃……」



柜台小姐的视线游移着。



尽管她软腿瘫在地上,但还不至于无法动弹。



只是如果她说自己没办法动了,他会因此留下来吗?



设法留他下来会比较好吗?



「……我,没事,的。」



柜台小姐努力说道,支撑似的用手抓住桌子。



哥布林杀手以袭击者的面罩包裹飞镖,收进小包包。



毒短刀则先把刀刃擦拭干净,夹进自己的腰带。



他迅速检整装备,重点在被飞镖刺中的位置。看来是没问题。



「那么,有劳善后。」



柜台小姐点点头,以倒地的桌子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正要发生什么事?她不明白。也不甚想理解。



只知道节庆之日结束了。已经不再是幸福的一天。



「……这样啊,嗯,也对。反正我,也不可能弄清楚每一件发生的事嘛。」



既然如此,自己势必得恢复成柜台小姐,而他恢复成冒险者,双方都得回到原本的岗位才行。



「请您,加油!」



说完,她强迫自己浮现最灿烂的笑容,哥布林杀手回应了。



只有短短一句话。



「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