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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连续的镜头(2 / 2)




“不管文献再怎么多,不可能会有长人脸的牛出生!说话要有点常识。”



“大猩猩在二十世纪初时,被当成尼斯湖水怪般的珍禽异兽。常识这东西不过就是如此。”



“这家伙的祖父祁答院旗清,以及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搭上线的,他的部下藤堂……是这个事件从头到尾的主谋者。”我无视于祁答院的冷笑话。“祁答院旗清是在冈山县名为牛窗之类的地方出生。因为冈山好像是‘件’的传承宝库,他一定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就这样长大成人吧。具是蠢毙了。”



“毕竟冈山盛行牛神信仰啊,‘件’的传说就像日常的事般普及。某个房子里有设禁闭室,饲育着‘件’、或是那个超穷的人之所以飞黄腾达,是因为‘件‘的预言。不过大部份都只是从嫉恨或嫉妒衍生出的流书。”



微暗中,祁答院轻松地说着。不过,从手枪瞄准位置的正确性,可以看出他并未解除对姊的警戒。



“嗯,没差吧。反正没给任何人添麻烦,”我无意识地咬着牙齿,为了用所剩不多的理性,压抑住已到达沸点的感情。结果造成肚子出力,血渗出来,这是恶性循环。“管他相信或不相信‘件’这个妄想,都跟我没无关。可是,可是。”



“你好像很难说话耶,交棒吧,”祁答院瞄了我一眼,马上又将视线移回姊身上。



“你们不想知道‘件’的人工制造方法吗?”



“制造方法?”



像是躲在祁答院身后般站着的明日美大声说。



“对。”祁答院点头。这么说起来,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真搞不懂。“在人类以牛头人身出生的故事中,最有名的还是古希猎的米诺陶诺斯。你们不知道米诺陶诺斯是怎么出生的吧?克里特岛的米诺斯国王,把波塞冬海神送来要献给神的牲礼的公牛,藏在自己的牧场里没有呈献给神,拿了别的牛当作牲礼。被激怒的波塞冬海神,便让米诺斯国王的皇后帕西淮,对那头公牛产生了爱意。”



“恋爱?对牛?”



明日美问。



“因为是神话嘛,别太在意,”祁答院微微一笑。“帕西淮无法抑制她的感情,也就是情不自禁啦。耐不住的帕西淮,叫名为代达罗斯的工人制造了假的母牛纸型。于是……之后的事你知道了吧?”



“原来是从这个故事得到启发?”



距离我的理性消失的时候,已经逼进读秒阶段了。



“不是这样,公彦。少女被禽兽侵犯后孕育出的东西才是‘件’。这种传承确实存在着,我之所以提到米诺陶诺斯,是历史上……”



“你给我闭嘴,去死!”我吼叫着,不停槌打开始积成一摊血水的地面。“可恶,可恶。”



“我祖父和藤堂、还有三九二,制造出人工的‘件’,聆听他们的预言,爬到了现在的地位。他们把自己定义为‘兽’。”



“所以,简单地说,”我的脑内血管断成五百条左右,“就是绑架并强暴女孩,让她受精吧!而且,你似乎也跟这个行为有关。”



“说强暴,还真直接啊。”



“你也侵犯了佐奈吧?喂,混蛋。”



“佐奈?”



明日美起了反应。



“对了,明日美不知道呀,佐奈被强暴了。被这些家伙!”



“骗……人。”



明日美哑口无言。



“真的。”祁答院轻易地承认了。



“不,”明日美像是弹开般地离开祁答院身边,跪着爬向墙边。眼中带着轻蔑的神色及满溢的泪水。“疯子!”



“喂喂,全都是我的错吗?这种事到底由谁来决定?难不成是老天爷?”



“别演这种差劲的戏。”



许久没说话的姊开口了。



这么说起来……姊应该也不知道佐奈被强暴的事才对。



她为何不觉得惊讶?



“真没礼貌啊,我高中时可是戏剧社的呢。”



祁答院的目光,交替地看着离开的明日美和静止不动的姊。



“你没才能呢。”



“公彦说的没错,我也和‘件’的制作有关,”祁答院承认了,“不过啊,我们似乎都有个长舌的姊姊呢。”



“祁答院唯香很寡言的。”



光要问出这些事,就困难重重。



“她一定非常信赖你,不然就是希望你能救她吧,逃离这个疯狂的家族。”



“哈,少自鸣得意了。”



“对症状有自觉是很重要的唷。”



“你这混帐东西!”



“你也和我一样是崩溃了的人吧。”



他一副少在那批评别人的表情。



“那是,什么意思?”明日美喃喃道。



“不,那是……”



“公彦他啊。”



“喂,别说了!”



“公彦啊,绑架了侵犯佐奈的那些人的女儿。你看,躺在那里的尸体,那是藤堂的女儿友美惠,他把她绑架后加以杀害。”



明日美看向我。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比我还残酷呢。公彦你听好,杀人和凌辱是同义,口口声声说强暴强暴的,你也在做同样的事。”



“这是诡辩。”



“是吗?那,监禁生活快乐吗?”祁答院冷冷地道。



“少瞧不起人。”



“我没有瞧不起你,还很感谢你呢。”



“你说……感谢。”



哪件事?



“你依照我的期待行动了啊?”



“所以是哪件,”胸口突然涌起某个东西,我再次吐了血。“唔哇,咳咳。”



“公彦!”



明日美担心似地看着我。



可是姊的视线还是不动地看着祁答院,真是冷寞的家伙,无法想像我们竟然有血缘关系。我擦掉那无法想像有血缘关系的血,嘴巴、手腕及腹部都是一片血红色,周围则形成一滩滩的血水。



还活着根本是奇迹。



“公、公彦。”



明日美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搞不好是已经哭了。



“……没事啦。”



我勉强回答。



“你看起来很痛苦呢,要不要叫救护车啊;黄色的那种。”



“闭嘴。”



我把残留在口内的血吐出来。



“该闭嘴的是你,差不多到了讲我的故事时间了,”祁答院刻意压低声音,在我看来那就像是在隐藏自己的激动情绪。“我祖父、藤堂、三九二这三个人,在祁答院唯香——我的姊姊的肚子里播了种。这个你也听我姊说了吗?”



“是啊。”



他疯了。



“身为一个人,这点就不能原谅了。没错吧?不管是佐奈还是其它人,那都是外人。可是姊是家人,家人竟然侵犯家人,真是疯了。”



8



“有数字证实拥有灵力的少女,生出‘件’的机率高。只因为这样就把姊当成依代,这种行为太异常了。她当然会想逃。”



“那么,祁答院唯香肚子里有……”



“别说是大家的,是啊,没错……住着谁的小孩吧。”祁答院嫌恶似地回答。“现在这个阶段还可以拿掉。”



“怎么做出这种事。”



“我也有同感。”



我产生妄想。



那个纤细的肚子里,



有畸形的种在里面。



啊啊,我在想什么。



“件”根本是诳骗。



“那么,”明日美贴着墙壁一动也不动,



“嗯,进入了她体内。”



疯了,明日美再次喃喃道。



“那么,你的祖父把……自己的孙女。”



“对,是疯了。做得太过份了。超过限度的行为一定得赎罪,公彦一定不会反对这个意见,对吧?”蜡烛的火炎晃动着,“所以我要那三个人赎罪。”



“简单地说,就是复仇吧?”



姊用生硬的语气指出。似乎还没轮到开孔菜刀出场。



“没有比犯人的自白情节更让人扫兴的了,一定要有谁来改善这个情况。”



“你在说什么?你是犯人吗?”



“那个请听听就算了。接下来……有关复仇的内容,光是用普通方式杀掉沾污我姊的那些家伙,即使我获得平息,对姊却是无效的。所以我选择了侵犯那些家伙的女儿,这种任何人都能了解的方法。”



……什么?



祁答院说到这里,我已经看清了真相。



……被陷害了。



背脊和身体被非比寻常的东西支配着。



已经不是战栗或是愕然那种层级的东西。



怒发冲冠,血液逆流。



怎么会。



冬子会说我的行为才是存在价值。我也有一瞬间,承认了那个想法。



可是那个,竟然是被设计的东西。



我是只工蚁。



我只是牺牲的野兽。



我不由得想哭泣。



祁答院不在意地说着。



“可是我不想污染自己的手,便开始寻找能成为我的手脚的代罪羔羊。”



“所以我雀屏中选吗。”



“你轻易就上勾了呢。”



弟弟彼人陷害了,姊却还是那么开朗。



“为何选上我?”



我不带感情地看着晃动火炎照映下,浑身是血的身体。



“我们选择依代是很惯重的。调查双亲的职业、家族成员、家系等,严格挑选。如此被选出的依代,在播完种后便用药物消除她对仪式的记忆,送她回家。接着,为了从腹部取出她没有印象的婴儿,她来到和我们息息相关的妇产科。依照这个步骤进行。嗯,这是前置作业,”祁答院停顿了一下,“为了找代为复仇的人,我从依代名单中选出了最近的部份。当然上面也有你们……镜家。然后,八月五日,”祁答院交相望着我和姊。“报纸的吊唁栏上记载着佐奈的死讯,这让我非常讶异,毕竟我们虽然会侵犯,却不杀人。因为有点在意而查证后,竟然是自杀……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不对,不是这样,或许是本能上嗅到同类的味道吧。”



为什么呢,我对祁答院最后那句话感到恐惧,那是酷似重大秘密败露般的恐惧感。



“于在我在这一天伪装成大榇与你接触。总不能用祁答院这个姓氏吧?公彦和我所想的个性一样,我播放录影带诱导你,之后只要保持沉默,你就会帮我去复仇。”



“原来我被你操纵了,”我无力的说,身体几乎要倒在地上。“我,我以为这是照自己的意思……我……”



“有什么关系,公彦。就算是谎言,即使只是一时之间,你还是获得了意念,何况你也很想复仇吧?”



“不对,要不是你唆使我!”



“喂喂,你这样就太狡猾啰,”祁答院指出,“的确是我把录影带给你看,揭开侵犯佐奈的人们的真正目,还有女孩们的行动表……也是我做的,很详细吧!然后交给你。硬要说的话,我做的事就只有这样。直到今天为止,其它事我都没有介入。”



“那是,可是。”我不罢休地说。



“你应该能用自己的手,阻止自己的行动。不是吗?”



我无法反驳,他说的没错。



不论绑架藤堂友美惠、三九二亚纪子及祁答院唯香的起因为何,最后都是我的意“可是,那终究只是仓促思考下,破绽连连的剧本,还是有些不完美的部份。在我的剧本里,你应该强暴并且杀了那些女孩,可是你却违反我预期地绅士,所以三九二亚纪子只好由我来干掉了。”



“……刚才的尖叫,就是。”



“没办法啊,”祁答院辨解着,“总不能让她逃走吧,万一去报案麻烦了。而且……基本上是你管理不周造成的,竟然让那种小女生逃掉。”



“少说蠢话,我不但用手铐铐着,也上了锁,非常完美。”



“可是事实上她却逃掉了。”



“不对,是被谁放走了。”



“被谁?”祁答院一瞬间楞住了,“谁?”



“我先说那不是我唷,公彦的事和我没关系,”姊用锐利的语气说:“倒是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呢?”



“你为何这么老实地跟公彦说出真相?”



“真相?”



“弄不好的话,你姊搞不好会被公彦猎捕、侵犯后杀害吧?只要随便编个谎言敷衍就好了,然而你却让自己的姊姊变成公彦的猎物?”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飘远。



啊,我的手机在这候响了。



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声音明明这么吵杂。算了,我小心地不被姊及祁答院察觉,偷偷从口袋里拿出电话,画面显示哥的电话。这种时候打来真是没常识!我要跟他抱怨……我假装擦拭脸颊的血,把手机移到耳朵。



“喂,”我小声地说:“抱歉,我现在。”



“我来回答棱子的质问吧。”哥突然开口,“他喜欢的是处女的祁答院唯香。被强暴而丧失清纯感,我不太认同这种表现,这样的祁答院唯香,在他看来就跟损坏的东西一样,是有残缺的宝具,所以才想彻底破坏掉吧。男人这生物还真是……”



“你别出声,”我小声地阻止他说下去,“我现在在忙啦,所以……”



“这和买新脚踏车时很像,刚开始会很珍惜地骑,只要因为某种原因弄伤了某一处,就不再珍惜它。岂止如此,还会为了让它的价值完全下跌,增加更多伤痕。你没有这种经验吗?”



啊啊闭嘴,你这家伙。我叫你闭嘴!



“然后,你也一样吧?公彦,”哥还是继续讲,我有不好的预感。“你也对佐奈有同样的感觉。所以那一天……你在大象先生公园,杀害了向你坦诚被强暴的佐奈。为了冻结你抱过的佐奈的价值。”



“不是!”



没错,可是不对,错了……没有错。



“没用的,你的想法我一清二楚。”



“那是因为佐奈哭着说被做了奇怪的事,所以



……完了。



八月二日的夜晚。



我在公园前,发现茫然若失的佐奈。



……我,已经完了。



佐奈在夜晚的公园里,对着我这么说。



然后,一边哭.边说出自己遭遇的事情。



……我的腹部好痛苦啊。而且,总觉得好热啊。



佐奈被侵犯了。



佐奈被破坏了。



我的脑袋被空白侵蚀着。



像卡通主角般的处女性质,



从佐奈体内消失了。



被玷污了。



认清这点的我,感到非常地失望。



失望?



……咦?什么?啊。



一回神,我已经勒住了佐奈的脖子。



……不。住手。不要不要不要。



勒死了。



把佐奈完全毁坏了,压破气管,折断脖子的筋。



……不行,哇啊啊。好痛苦。



哥。



我不想承认,我想把她毁坏掉,想一直独占她。就是这样的感情,化为言语的话,不过就是这样。所以我不想辩解,愈说只会愈糟糕。



“所以我,所以我……”



“所以你才杀了佐奈?”



哥坏心眼地说。



在206号房里的人,全都看着我。



而且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咦,怎么了?我和转头看着我的姊四目相交。



“棱子,你在看什么,我的脸那么可怕吗?”



电话里传来的哥的声音,难得地渗杂着寂寞。



“你……你,你是?”姊张大双眼,露出惊愕的表情。“是创士?”



为何姊听得到电话里传来的哥的声音,真不可思议。



“是啊棱子,别误会,总之这不是双重人格之类的东西,”哥急忙说:“若要用言语来形容,就是在公彦的创造及构筑下,以妄想创造出拥有自我,名为镜创士的存在。公彦为了逃避我死去的事实,在自己的心中让我复活了。”



“公彦什么时候创造了你?”



姊问着,早已恢复原本的表情。



“在我死的那一天。”



“喔,那还其早呢。”



“喂,哥,你在说什么……死的那一天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我因为飞机事故死掉了呢。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公彦。”



“我完全搞不懂。”我用力握着手机,“因为,实际上我们不是像这样正在对话。”



“在别人看来这只是自言自语,我的台词是由你口中说出的。从来不会有过我的话和



你的话交叠的时候吧?”



“啊……”我全身发抖。



死了?是哥吗?人格?妄想?



“打扰你们说话一下,”姊瞪着我,“真的是你杀了佐奈?”



“真的,”哥回答道:“而且啊,这家伙还和成为尸体的佐奈做了,在公园的厕所里。好笑吧?”



“呜哇啊啊啊啊!”我大叫着,“喂,你别乱说!”



“咦,什么?”



“当然啦。”



“变态。”姊马上接腔。



“我就无法了解,你为什么会想和尸体进行性交?想把佐奈抢回来?还是让它变得更没价值的行为?还是只是当成性交娃娃。”



“吵死了,闭嘴!”



我大吼着。



化身为尖叫物体。



血块从口中流出。



侧腹冒出鲜血。



头像要裂开般疼痛。



咦,身体突然变轻了。



嗯?正前方有天花板,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倒下了啊,”电话掉在我的耳边,沉在血池里。“公彦已经不行了,精神及肉体都到了临界点。”



“你好歹说明清楚啊。”



姊依然追问着。



“没什么好说明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行了,我只伸长着脖子。虽然这样也很痛苦。“是公彦杀了佐奈,把佐奈的尸体占为己有的也是公彦,这些就是事实。”



“事到如今干嘛讲这些,真是的!”



“我本来想保持沉默的,不过,反正我们要死了。”



听觉愈来愈远。



身体的感觉逐渐消失。



视线一片雪白。



我渐渐地逝去。



仿彿身体要飘起来般。



渐渐地逝去。



佐奈。



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我受不了了,”明日美双手环抱着头部,当场蹲下,“全都是杀、杀人犯!讨厌,我受不了了。”



“那就睡觉吧。”



姊用优柔的声音说。



明日美没有回答。



“那么,差不多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不过还真痛啊,痛觉根本是多余的呀……”哥触碰了侧腹的伤口,发出不知算是犀利还是迟钝的痛楚“好痛痛痛!”躺在地上的我耐不住地大叫,冒出的血流进了口中。“很痛耶。喂,公彦,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喊痛,你是男人吧。”哥不讲理地斥责我。“管它是男人还是女人,会痛就是会痛。还能回答就是还有余力的证据,不对,正因为被逼到走投无路。”



“好有趣的现象,”祁答院完全忘了要对姊警戒,望着我说:“这样一来一个人也不会寂寞呢。”



“唷,祁答院浩之。初次见面……吧?”



我瞪着祁答院。



“谢谢你代我说明了我对我姊的感情,那种事情毕竟没办法从自己口中说出。”



“这表示你承认啰?”



“是啊。”祁答院干脆地说,浮现在黑暗中的表情变得歪斜。



“问你一件事,你是在感情上爱着祁答院唯香?所以才让她被公彦猎捕。”



“别做无趣的假设,”祁答院表情一转严肃,“我本来是不想说这种事,你的弟弟也和我一样吧?”



“没错。”



“那么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尽管时间很短,你却能支配公彦的身体?那是在公彦睡着的时候吗?”



祁答院在改变话题的同时笃定地问。



“喔——”从手机传来的哥的声音,带着戏谵的口吻。



“你在支配公彦身体的时候,放了藤堂友美惠和三九二亚纪子。啊,把佐奈伪装成自杀的也是你吧?不过笔迹……啊啊,原来如此。”



祁答院一副自以为明白的样子俯看着我。干嘛啊,什么东西“啊啊,原来如此”?



“你为什么认为我能操纵公彦的身体?”哥问道。



“因为保管挂锁钥匙及手铐钥匙的是公彦,加上能自由使用它的,只有公彦和你两个人。公彦没道理将辛苦抓来的两个人放掉吧?”祁答院侃侃而谈,“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一个,是你放走的。”



“嗯,没错。”



什么!



我的体内窜起愤怒及杀意。



“喂,哥!你竟敢多此一举,把我的故事……我的。”



然而哥并没有回答。



“不过不知道你用意何在。伪装佐奈的尸体,想必是为了隐瞒公彦的罪行吧,放走藤堂友美惠及三九二亚纪子又是为什么?”



祁答院把枪口指向我。



“我改变想法了。想经由谁的手,杀掉自己。”



然后视线看向姊那边说。“杀了我吧。”



“才不要呢。”



姊拒绝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永远都是那么单纯,那么……棱子,”哥打算转移到下一个



议题,“差不多该说你的事了吧,说出这个故事的主角‘件’的故事。”



9



“你说姊是‘件’。是啊,没错。不,怎么可能,姊的身体看起来不像牛唷。”



“真没礼貌!当然我最近可能吃太多了。”



姊愤怒地说。她对这种话很敏感。



“我是说看起来不像牛,她永远都是这么苗条”“闭嘴公彦,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听好公彦,不要只注意‘件’的外形,要看它的本质,所谓“件’,是指能做预言的人类。”



能做预言的……人类?



姊正是如此。



“你真了解,”祁答院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因果关系,因强暴而被生下来的小孩,会具备预知未来。应该说是奇妙的能力,这种例子自古以来就很多。”



“文献上也有记载这个吗?”



“是的,”祁答院老实地回答:“我们所实践的‘件’的制作方法——使被禽兽侵犯的少女怀有‘件’。我当它是一种象征予以遵循。禽兽是男人,被侵犯的少女将孕育出预言者——‘件’。”



“也可以说是图自己方便的解释。”



“不过,数字证明了结果呢,不能一概而否吧,‘件’确实出生了。”



“咦,等一下,”我察觉到一个事实,急忙插嘴道:“如果姊是‘件’,那么姊……”



“是啊,她和你们只有一半的血相连,同一个娘胎却是不同老爸的种,她搞不好是邴祁院的女儿呢。”



“姊,为什么不告诉我!”‘公彦,大叫会影响到伤口唷。’



“笨蛋,这种事情不知道也好吧。”



姊不耐烦似地耸耸肩。



“为什么。”



“要说这个的话,不就得连妈被强暴的事都要说明。”



“啊?”



“难道这是不惜伤害妈也得说明的事吗?”



“真难得啊,你竟然会说出这种漂亮的话。”



“现在是谁在说话?创士?”姊皱着眉头。



‘是我啦,’哥回答,‘我最讨厌伪善的行为了,这你知道的吧?’我对哥的这席话感到愤怒。“哥这样说,还不是把我抓来的女孩们放走了,难不成你要说那不是伪善?”‘所以我才希望能被杀死。’“喔,那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杀啰?”‘是啊,喂,公彦你别再说话了,我刚也说过,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哥斩钉截铁地说。‘我自杀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倒是棱子,你为何要杀那么多人?我想知道理由。’



“刺杀手杰克,要不要把食人的半鱼人故事说给他听啊。”



祁答院提议着。什么是食人的半鱼人?



“你好像知道了啊。”



姊如此说,重新转向祁答院。



“是啊,我有只有我知道的情报,而且说出那种譬喻,任何人都会知道的。”他说完,转头看向蹲在地上的明日美,“没错吧?明日美。”



“哎呀哎呀,看样子她正在逃避呢,”祁答院怜悯似地说,然后将视线往下移,对着丑陋地倒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的我说。“刺杀手杰克的杀人动机,就是建立在你讨厌的伪善上唷。没错吧?刺杀手杰克。”



“是啊,完全正确。”



“你……杀了我们选出来当作依代的少女。这么说没错吧?”



“是啊,完全正确。”



姊点头。



“刺杀手杰克,”祁答院将注意力移回姊身上。“我不知道你从预言里知道了什么,可是你没有权利杀少女。你的行为,只是单方面的安乐死。”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姊反驳道“因为是安乐死,我有确认她们的意愿,问说‘你以后会遭遇到这种事,这样你还想活着吗?’”



“这真是是犀利的质问啊,女孩们也员能相信这种话呢。”



“真心是能传达的呢。”



“然后,有八十个女孩子都选择死亡啰,比起受到凌辱宁可死?”



“也有很多女孩接受被强暴,佐奈就是其中一个。”



“真可笑啊,”祁答院像是叹气般地喃喃道:“为了愚蠢的理由送命。”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疼痛中,我想起了冬子的存在。



冬子说过,如果要被老头子碰,宁可选择死亡。



那些话,原来是真心的。



不过,我真的能嘲笑它吗。



我和姊以及祁答院,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理由杀了人。不对!追根究底的话,任何杀人动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即使有什么名义或是使命,也逃脱不了个人的思考。为了钱、为了宗教、为了家人、为了自由、为了世界……说得冠冕堂皇,最后都是为了自己。



那么,客观来看,不管是为了多么无聊的理由自杀,别人都不能插嘴。这是世界的常识,不对,是应该作为常识的思考。



“你给我收回那句话,”从我这里虽然无法知道姊的表情,八成是用一贯的冰冷目光瞪着他吧。“你不知道被强暴是多大的痛苦是吧。我来告诉你吧,就造成精神上最大冲击来说,强暴比纵火、抢劫、杀人都罪恶,你懂吗?”



“不懂呢,毕竟我一向是站在强暴者这一边。”



“我要杀了你。”



“不可能的,”祁答院抱定决心,将枪口重新对准,“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到。”用力扣着板机。“给你三十秒钟的时间,请你好好想清楚。是要改变心意协助我们?还是死在这里?”



“我说啊,我是‘件’的失败作唷,不可能预知你们所期望的未来,只有能预知某人人生前面一点点的片段的力量。股票的暴跌一类的,更是从没预测中,啊,乐透倒是有,两张三万元的。”



“喂喂,没听你说过这件事耶。”



哥故意开玩笑说。竟然能在这种场面开玩笑。



“预言口的若干落差,嗯,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追求完美,就去中国找库洛里德(注86)啊。”



“时间差不多到了,来听你的答案吧。”



“这是模仿穆斯卡(注盯)?”



“那是谁。”



“我还有一个疑问。”



“这是大放送,请说。”



“为什么花了八年的时间才找到我?”



“嗯,说起来真是汗颜,其实是因为以前的名单被大榇偷走了,”祁答院苦笑着,“所以不知道依代是哪些人。””真粗心。”姊冷冷的说。“他一定是为了凉彦,想独占‘件’吧。我也不是不了解他的心情。”



大榇?大榇是指谁啊。那个不是祁答院的假名吗……凉彦?所以那是?啊啊,我的意识。



“大榇还是那么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姊嫌恶地喃喃道。



“还敢说啊。”传来不熟悉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有个男人站在祁答院的背后。是个穿着骆驼色西装的中年男子。那家伙用什么东西抵着祁答院的太阳穴,不过因为我的眼睛很朦胧,无法辨别出那是什么东西,那位仁兄又是谁。谁啊,可恶,那家伙是谁?接下来夺取我的故事的那家伙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是。



“不可以拿手枪这种危险的东西唷,”抵在他头上的东西似乎是手枪。“别做这种不高明的事。”



搞什么到处都是手枪,以违反抢械法名义逮捕啊,不过警察如果来这里,你会被以杀人罪逮捕唷,哥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如此说。我回答我不在意,虽然是说谎。



“你说不高明的事?要不是你做出不高明的事,这根无名指根本没必要使力。”



那个回答非常地犀利,一定是熬夜想出来的吧。



“目的是我?”姊问道。



啊啊,是啊……男人答道。



“抢夺吗?”



“这是我惯用的技俩。”



中年男子嗤笑着。



“这次不能让给你。”



“那我就强行夺取。”



“等一下!别两个人顾着讲下去,不好意思,我不打算被任何人抓。”



姊啪啪地拍着床。



“你也别动。”男人厉声说。



“你永远都只会抢夺,那样的人生愉快吗?”



“不管你怎么说,刺杀手杰克是我的东西。快,把枪丢掉两手举高吧,少爷。”



“闭嘴。”



“什么?”



愚蠢的声音。



“你这家伙是在对谁说话,”相对的祁答院的声音则是非常清晰。“搞清楚你的用辞。”



“你在说什么。想、想被、想被击中吗。”



喂喂……别那么害怕嘛,怎么看都是你比较有利吧。真让人不耐烦,这男人连胆量的胆字都没有吧,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弱。



“我只是开开玩笑。”祁答院重整呼吸。“嗯,知道了,我现在就把枪丢掉。”



祁答院举起双手,照他自己宣言地把枪丢在地上。然后抓住男人握着枪的右手,扭转似地把他拉到前方,男人的身体浮在半空中,下一瞬间便摔在地上。传出和筋骨有关的沉重声响,接着是一阵呻吟。男人握着的手枪掉到祁答院脚边。



“那是合气道吧?真帅——”



姊做出在百货公司顶楼观看英雄秀的小孩般的反应。



祁答院捡起自己的手枪,瞄准蹲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大榇转过头。从我这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八成是陷入绝望的状态吧。



“你是为了被杀而来的吗?”祁答院如此宣告着,不等男人的回答,便将子弹射入他的头顶。



脑浆和血液猛烈地迸开。



中年男子死了,真扫兴的家伙。嗯,无名小卒的下场就是这样吧。



明日美看着新的尸体,不哭也不叫,似乎是感觉已经麻痹了。这个也适用于我的状态,痛觉就不用说了,连恐惧、丧失、悔恨……这些人活下去所不可欠缺的感情都麻痹了,现在要进展到舍弃的阶段。因为将死的人不需要这峰吧,啊啊,原来如此……死亡这回事,原来和减肥很像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应该已经麻痹的明日美突然发出尖叫,两手掩着脸。怎么了。“看、看到……看、看,”她左右摇着头,“看到了!又要杀人了!不要。”



“对。”姊行动了。



握着原本藏在背后的开孔菜刀,像山猪般勇猛地朝祁答院冲去。



“真是狡猾的精神。”手机漏出了哥的声音。祁答院因为把注意力移到明日美身上,再加上对这瞬间的展开太慢反应过来,虽然枪口朝姊打算开枪,然而姊的刀子却更快到达祁答院那握着枪的右手,有东西和枪一起掉下……是手指。



“可是,狡猾是生存上不可欠缺的。棱子的生存意识旺盛。”



“太嫩了!”姊吼着。



“不行这样!”祁答院大叫。



“不要,看到了……看到了。”明日美跌跌撞撞地说。



除了我之外,地面上活着的物体都拼命地动着。



姊一脚踢开祁答院掉在地上的枪,再度用开孔菜刀刺去,大概是判断光用上半身无法闪避,祁答院低下身子想躲开,却因为我的血(也可能是藤堂友美恿的血)滑倒,屁股跌坐在地上。当然,狡猾的姊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趁胜追击,可是刀子却在喉咙前停止不动,没有贯穿祁答院的咽喉。因为枪口抵着姊的胸口。



两个人仿佛两人一组的石像般硬直着身体。



“可惜……还有一把枪,具谢谢大榇。”



“好像史派克和比夏斯呢。(注88)”姊表情认真地说。



“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吧。”



“你一开枪我就杀了你。”



“你刺下去我就杀了你。”



一触即发。



谁也动不了。



姊和祁答院都处在停止状态。两人的呼吸都很急促。



“怎么办?”祁答院再次寻问。



“……我想到了好办法。”



“喔,怎样的?”



“我会放过你,所以你也要放了我。一起活下去吧。”



“说什么蠢话。”



“那我们就只能死了,一起死吧。”



姊简短却不带犹豫地说。真是完美的人格,她只为愈奈倾倒。



“……”祁答院思考着。“好吧。我接受这个条件。



“还好彼此彼此都是明理的人。”



姊将刀子稍稍栘开祁答院的脖子,祁答院放下枪,姊也放下刀子,祁答院慢慢地起身,彼此互退一步,祁答院将放在地上的枪踢开,姊也把刀子踢开。



明日美从悲鸣变成呜咽声。



“我只放过你这一次,”祁答院的无名指切断面冒着鲜血,开口道。“离开这里后,我会继续追你。”



“随便你。”



姊面带笑容地回答。



“谁要先离开这里?”



“那当然是我啦,”姊冲向206号房房门。“公彦,”接着用镜家女孩特有的冰冷视线看着我,“就在这里告别了。我想佐奈等一下会来,帮我跟她说一声。抱歉啰。”



语罢,轻轻挥着手,走了出去。



“啊,手指。”



祁答院目送姊离去后,突然想起似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自己的手指。



“你也要回去啦?”



哥问道。



“毕竟久待也无益,”祁答院将两把手枪收入口袋,“就赶紧闪人啰。”



“回去前,我想听听你的感想呢。”



“感想?”



“对这次的,这个事件的感想。”



“可是,事件还没完呢,”祁答院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事件应该会维持它的连续性,一直扩大去吧。”



“是吗,”哥持反对的意见,“在我看来应该会结束呢。而且你说这次的事件没有完,就局部来看,已经确实完结了呢。”



“结束的是你们的人生,”祁答院将趴在地上的明日美背在背上,明日美没有动,她睡着了。“喔,睡眠是最大的逃避啊。”



“对了,你和明日美是什么关系?”哥突然想起似地问:“要说谜团的话,这个最诡异。我说真的。”



“我们是合作伙件。”



“希望你别对她太粗暴唷。别看她那样,其实是个纤细的女孩。”



“嗯,会斟酌。”



祁答院简短地回答,走出了206号房。真是简单的退场。



身体好冷,好像游泳后上课时。



啊,原来如此……我要死了,死人不需要体温。我头躺在地上,用朦胧的双眼望着天花板,看腻了就闭上眼睛。



“俗话说临死时是孤独的,这句话无法套用在我们身上呢,你不觉得吗,公彦。”



哥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



“喂,哥。”



我依然闭着眼睛问。



“什么。”



“祁答院唯香会再被带回去吗?”



“大概吧,觉得遗憾吗?”



“是啊。”



虽然我是将死的人,要明确回答哥的问题,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没问题吧,”哥很乐观,“他虽然是畜生,但不会对亲姊姊乱来的。这次的事件,也像是专为祁答院唯香做的事。对他而言,‘件’一定是次要的,所以他的目的才能达成。”



“总觉得不甘心,这样的下场。”



“你是指被当成棋子的事?”



“嗯,我也只是个无名小卒的角色啊。”



“管它是无名小卒还是别的,在自己的故事里,主角就是自己,”哥安慰似地说。“所以公彦,在这个故事里,主角就是你。”



“你在安慰我?说些我配不上的事。”



“你就算是个疯狂失常的大笨蛋,却是我的兄弟,至少要在最后温柔对待你啰。而且,我也是害你疯狂的人之一。”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咦?”这时,我感到一股异臭,“这个臭味。”



“是汽油,”哥马上回答,“这是祁答院浩之搞的,具是做事周全的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啊,完全没注意到。”



“汽油到底是要……”



“当然是要燃烧啰。”



哥一副你在说什么啊的口吻。



“燃烧?”



“焚毁最适合用来湮灭证据了。”



“证据?”



“祁答院浩之想消除掉,自己曾踏入这栋幽灵医院的证据。”



“可恶,”发生了我最后的愤怒,“想嫁祸给我啊。”



“嫁祸?你也……”



“是啊,我非常了解自己犯的罪,”汽油的臭味愈来愈浓,“啊啊,可恶。可恶!”



“就跟你说大叫会痛了……咦?”



“怎么了。”



“出现了呢。”



“什么?”



“我这个电灯泡要退下了,再见啰。”



“咦,等等。”



“忽略了对死的认知,就会变成这样子。”



“喂,等一下,喂。”



电话断了。这样就结收了?啊啊真是的,每个人都这么轻易地退场。



“哥。”



“咦?”



我吓得张开眼睛。



视网膜前方有人在。



我慢慢地转头。



……佐奈。



佐奈站在那里。



“佐奈?啊,不,怎么可能。”



一定是幻想。



一定是幻想。



因为佐奈,被我这双手杀了。



“哥。”



佐奈蹲在我的面前,脚和裙子都沾到了血。



然后抓起染成红色的手机,丢了出去。



可以蹲下就表示有脚。



有脚就表示……不是幽灵。



现实?



啊啊,



原来如此,我又做了吧。



我创造了佐奈。



“哥。”



她的声音很温柔。



完全没有生气。



实现了我的愿望的佐奈非常地温柔。



“哥。”



“佐奈……我、我。”



啊啊,伤口好痛。



好像要死掉了。



啊,是要死了。



佐奈。



“佐奈、佐奈。”



……佐奈。



……佐,



脑袋崩溃了。



流出过去的记忆。



长女葬礼当天,在人满为患的殡仪馆前,做出不应该做的事的不愉快插曲。愈奈吃掉了佐奈的生日蛋糕的愉快插曲。还曾经帮忙次女那奇怪的同人志上色。有过长男将奇怪的恐怖机器人带回家中的日子。也发生过那绪美在学校里被要求吃肉而昏倒的事。次男从法国回来的土产,竟然是乡下脱衣舞娘的照片,我好像非常失望吧。母亲是否还珍惜地收着,我们兄弟小学时代的毕业文集呢?爸爸……没有印象。因为年龄相近,照顾佐奈的事就成了我的职责,一起游玩、一起睡觉。



对了,那只没有死在该死之处的狗。



会有过我和佐奈在公园游玩时,一只受伤的野拘拖着腿朝我们走来的事。它的前腿朝不正常的方向弯曲,眼睛、鼻子、嘴巴流出血来,我猜大概是被汽车撞到的吧。



对了。



那条狗就是我吧。



这算是跳跃性思考?



没这回事。



因为佐奈来送我了。



……佐奈突然抱起浑身是血的脏狗。我吓了一大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佐奈抱着浑身是血的肮脏的我,我因为这温柔的感触,再次闭上了眼。



“哥,一起逃吧。”



即使被血沾湿也毫不在意,佐奈用手扶着我的背,以可爱的声音提议。



“逃?”



我的声音非常沙哑。



“姊和明日美姊都弃你而去了,可是我不会这样做的。”



佐奈用自己的脸颊磨蹭我的睑颊。



这是,愿望。



那么,那么,



我的愿望。



“哥……”由于楼下传来的爆炸声,我没听到她接下去说的话。



10



从逃避中返回的明日美醒了。



……咦。



虫鸣声。



温暖的风。



这里是……外面。



明日美的身体被放置于森林里,和为了藏匿所得而被丢弃,里内放了成捆钞票的皮箱同样状态。她确认周围,幸好往前七、八公尺就是森林的终点。



自己为何……在这个地方呢。记得……对了,公彦和浩之都在,大家说着不明究理的事……是叫“件”吧?啊啊,然后棱子是刺杀手杰克,公彦把人……把人?



当明日美试着回想时,附近传来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非常大的巨响。明日美不由得缩起身体捂住双耳。二声、三声……爆炸声持续出现。



怎么回事?



明日美稍稍仰起上半身,把头转向声音的方向。那里是一片空旷的空间。



爆炸声还没有停止。



什么东西爆炸了?



明日美站起身,下定决心穿过森林。



夜空。



没有色彩的月亮。



还有不知第几次的爆炸声。



那个声音,从眼前的废墟传来。



幽灵医院。



爆炸声。



医院的玻璃窗破裂,喷出火舌。



烟雾涌出。



外型老旧的水泥墙,像糖果屋般一朋塌。



明日美呆立着不动。



幽灵医院……啊,对了,完全想起来了,如果浩之所书属实,公彦及棱子在里面。



……不不不。



明日美拒绝承认。



……不要结束。



明日美恳求着。



冬子的仇、夺回自己、从刺杀手杰克得到解放,这些是自己所期望的,是自己行动的原理,是故事的意义,是身为主角的本质。



可是,在明日美的心中,这些却一项都没获得解决。如果解决是与“救赎”相连的话,明日美即使迎接事件的终结,也无法获救。



明日美抗拒着现实,不要,不要这样结束……我什么都还没,



可是明日美没有勇气踏入逐渐崩塌的医院,只是呆站着。



完全没发现有车驶过她的背后——



80 Memento mori是法文,意指思考死亡。



81 Coleman,美国的一家着名户外旅游器具厂商。



82 YURAYURA帝国,日本乐团,曲风非常夸张。



83 正冈子规,日本的俳句大师,死于肺结核。



84 中国地方,指日本本州西部,冈山、广岛、山口、鸟取、岛根五个县。



85 柳田国男,日本民俗学的鼻祖。



86 库洛里德,卡通《库洛魔法使》里的角色,库洛就是创造出库洛牌的魔术师,拥有强大的魔力与古怪的个 性,号称是最强的魔术师。



87 穆斯卡,电影卡通《天空之城》里的反派角色。



88 史派克、比夏斯,史派克是卡通《星际牛仔(Cowboy Bebop)》里的主角,比夏斯是史派克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