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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2 / 2)


  我托腮问,“你爹不说,是因为他明白说了也是死,不说或还能保住你……再者,这秘密原本便是君锦之想要告之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你可知君锦之之子是生是死,人在何处?”

  我自是万万不会告诉你他便是当今驸马。反正宋郎生已娶了我进门,秘密就算被我知晓也不算流落外人之手。

  武娉婷想了想,狐疑看向我:“我又焉知殿下是否另有居心,同风离一样处心积虑只为套我说出这个秘地?”

  我无奈叹息,“难道武姑娘宁不报父兄大仇也要守住一个陌路人的秘密?”

  见她咬牙不答,我索性也不打哑谜了,“你不愿说,那也无妨……本宫只不过是想提醒一句,天底下能抗衡风离之人除本宫外,你未必能等到第二人……若要单刀赴会,那才是遂了风离的意,寒了你爹的心。”

  她的身体不易察觉的一僵,须臾方道:“他能将所有一切都瞧在眼里,即便布下埋伏,又岂会上钩?”

  我蓦地一笑,“他会。”

  “何以见得?”

  “他能七年不动声色暗中监视你,足见这秘地对他有多么重要。如今终于等到你有所动静,本宫又要坐收渔利,怎会轻易罢休?”我道:“莫要说埋伏,哪怕天罗地网,他都会想尽办法闯破的。”

  武娉婷颔首握拳,神情变幻莫测,隐隐然似是在挣扎,又想妥协。我百无聊赖的捧着白瓷茶碗把玩,只听她道:“民女有一个条件……”

  我顿住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她。她没有避开我的眼神,“若殿下能与民女共赴秘地,共敌风离,我便告知殿下,秘地处在何处。”

  我颇为惆怅的揉了揉眉毛。

  不就是怕我过河拆桥到时候倒打一耙嘛?

  想拴着我当人质就直说……就我现在这副肾虚体弱的模样如何共敌那只凤梨?

  我皮笑肉不笑道:“多谢信任,合作愉快。”

  西方的天际已染上霞红,武娉婷一离开阿右就冒出影来:“回禀公主,一切正如公主所料,接下来,该怎样做?”

  我道:“武娉婷已然说出那秘地之所了,正是青麟峦之上。”

  阿右一怔,“青麟山?不就是灵山边上的那连绵的万坟之岗?”

  我颔首道:“我已答应了武娉婷与她同往,就在今夜。”

  阿右大惊失色,“这……万万不可,殿下千金之躯,岂可身犯险境?”

  我摊手喟叹了一声,“可武姑娘说,若无本宫陪同她便会害怕,她一怕没准就不记得秘地是在那座坟冢之内了啊。”

  “殿下,那武娉婷绝不可信!”

  我笑了笑,“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本宫料事如神么?”

  “纵她所言不假,依公主如今的身子……”

  “本宫有自己的考量。”我截住她的话头,“你速速去找陶主事,命明鉴司三十八影卫协同完成此次行动。”

  阿右似乎不愿领命,轻声道:“若想要三十八影卫倾出,只怕陶主事未必……”

  我从袖口处掏出明鉴司的令牌,递给她,“你拿着这个告诉他,这是本宫最后一次以明鉴司之主的身份下的令。”

  阿右低着头不接,颤着肩问我:“为何要选择明鉴司的影卫保护殿下……殿下大可调动京兆兵马重重围绕青麟山,如此一来那贼子便是有滔天本事,也难伤及殿下分毫……”

  我摸了摸鼻子,提点道:“你可知贼子是谁?”

  阿右愣住,没搞懂状况,“阿右不知……”

  我说:“既不知敌人是谁,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是敌人。”

  不错,我既手握统兵之权,大可告之太子弟弟让都指挥使司出令,此行定然无恙。

  可当年那个凤梨,能自由出入刑部,调派军队追杀君锦之一行人,在朝中显然有一席之地,其实力不可小觑。

  若贸然调军埋伏,提前泄露秘地之所,让凤梨捷足先登,那么我的计策也难以施展了。

  这一点,我想凤梨应当也是料到的,所以不论我如何部署,他都笃定我不敢兴师动众,自然会放开手脚,对我进行正面攻击。

  而我等的,正是这一场正面对决。

  阿右又问:“那为何一定急于今夜……既要埋伏,就让属下先去查探万坟岗的地势部署周全更为稳妥……”

  这一回,我没有回答阿右的话。

  只攒出了一个笑,“一个影卫问了这么多已是逾越了,阿右,听令吧。”

  回寝屋后,我招来柳伯让他吩咐膳房弄些吃的,这几日他见我食不下咽,应是受到了惊吓,故而我话还未完,他老泪纵横道:“老奴定不辱使命……”接着跐溜一声就没影了。

  所以待我挪驾至偏厅,望见足足三大桌天南地北的美味菜肴时,顿时预感自己会不会在见到凤梨时就活活撑死。

  所幸我尚存几分理智,只扒了半碗米饭半只醉鸡半只烤鸭和两条清风鲵鱼后及时收了口。

  然后胃胀到连周神医给我开的药都喝不下,只好偷偷端回房拿去浇花。

  大敌当前,果然还是不能被美食所诱啊。

  想当初煦方刚变成聂然时我就是因吃光了银两才走上了绝路,怎地又重蹈覆辙了呢。

  念及于此我执笔的手不由颤了颤,虽说在面临死亡上我有着丰富的经历与实战体验,但我竟从不知遗书是如此磬笔难书,以至半个时辰都未能交代完想要嘱托太子弟弟的话,最终只得以“姐的音容笑貌会时常绕梁三日,勿思勿怕”潦草收尾,只盼太子弟弟能够耐心读到最后。

  早知今日,当年和卫清衡学习写文章时就应多请教下遗嘱的格式才是,也不至于连一封写给夫君的信都不知从何写起。

  我不知该不该述清事情始末,若是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撒手人寰,实难想象他会否遗恨终身;可若是告之他我是为了除掉风离才走上了这条绝路,他会不会猜到我真正的意图呢?

  我坐在书案前,生出世事无常的苍茫之感,久久无从落笔。

  亥时末刻,阿右如期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