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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第168节(2 / 2)


  却是一片空白!

  阮慈视线望去,不禁悚然,笔墨已备,纸面不染纤尘,青君命运之书的最后一页,她一生的故事,将由阮慈信笔写就!

  第409章 阮谦承恩

  且不说阮慈在青华万物天本源之中,又有怎样一番经历,却说阮谦被甬道喷出之后,在空中却是飘飘荡荡,不辨方位,落入山川之间,虽未受伤,但稍一定神,便知道自己难以寻回入口。此地必须是掌握了生之大道符文的修士,才能寻到周天本源,其余修士会自然坠入迷阵之中,倘若心中不存恶念,行走间会自然被挪转出符文之外,若是执迷不悟,绝不回头,则很可能被困死在此处,被阵法掩藏起来,直到寿元尽头都不得解脱。

  他此时也无意再往里去,随意择了一个方向,信步走去,不过数日,便觉得眼前景物变化,有一种淡薄气息悄然散去,知晓自身已经出了阵法核心,随意择了一处山谷,伸手一指,一座精舍便落入山涧之旁。阮谦飞身入内,趺坐运功,重新排布内景天地,一面也是在思忖自己的道途去路。他法体虽然未有受伤,但道途多舛,此时一身修为几乎半废,自然要好生琢磨前路行事,更是将自身修为的重心从原本白剑赐予的《极恶无道》,挪转出来,重回燕山又或是忘忧寺传授的功法之中。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阮谦在忘忧寺中并不受重视,所得功法虽也玄妙,但和白剑这未来道祖赐予的嫡传功法,如何能够相较?燕山处更不会传授十八部天魔令中所载功法,阮谦体内法力,一旦按这两门功法排布,便感觉法力运转颇多滞碍,更兼此处对阮谦来说,乃是绝境,只能汲取极少量的灵炁,因道韵规则不同,另两门功法修为炼化恢复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极恶无道》,修士对功法的追求几乎便是本能,他在运法之中,还要抵御极恶大道的诱惑,速度比从前更不知慢了几倍,再难臻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反而在修行之时,处处感到极恶大道仍在窥伺诱惑自己,在无声地呼唤自己重新投入大道怀抱之中。更是为他编造出了许多借口,如白剑并未真正合道,所以他浸入极恶大道之中,或者仍可以借助大道权柄,也不会被白剑支配云云。又有此处乃是绝境,除了东华剑种以外,只有白剑能借助与青剑的因果,汲取少许灵炁,因此不如和白剑虚与委蛇,重新建立联系等等。

  此时便是考量道心的时候了,阮谦心中实则已将白剑视作了和洞阳道祖并立的大仇人,他现在虽然法力低微,但情志并不更改,道心犹如铁石,宁可在此处耗尽寿数也无法再进一步,又或是耗干灵息而死,也不会对极恶大道少加辞色,此念起得一丝,便斩去一丝,道心灵台清明如镜,那极恶大道便又逐渐褪去,但阮谦可以感应得到,其并未真正死心,只是在等候时光递嬗,阮谦道心生尘时,再是乘虚而入。

  不知不觉间,此处的时间已经过了数年,但外界仍然未有任何变化,阮谦忖道,“看来此处的时间流速,相对慈姑也许颇快,我无有上乘功法修持,对白剑来说,周身更是破绽处处,逗留越久,她能寻到的机会也就越多,况且此处灵炁无法补充,迟早流逝殆尽,还要寻到一处和慈姑较为接近的所在等候慈姑好些。”

  因起了此念,便收起精舍,随意行去,但时间需要参照才知流速快慢,没有数年光景,很难判断此处和阮慈到底是更加远离,还是略有接近如何,阮谦也只得随意走动,好在青华万物天中生机勃勃,又无有什么精怪,也无需担忧自身安危,他在行走中对灵炁的消耗亦是十分低微,阮谦道,“若是每个区域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那么我反而是在行走中最能减弱时间流速带来的影响。这些灵炁倘若不遇斗战,还能支持百余年,倘若百余年间未有机缘,那便是我命中注定死在这里。”

  他便存了随遇而安的心思,索性四处游历,领悟天地道韵,因在此处,四周充溢的全是生之道韵,也无法回避接触,久而久之,阮谦反而对生之道韵有了些许心得,逐渐得到灵炁青睐。又仿佛从道韵之中悟出了一门小小神通,可以在体内减缓灵炁流逝,正所谓生生不息之意。他不由洒然笑道,“如此倒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但若命数不济,也是无用。”

  果然,虽则不断游历,对于不知时间流速的阮谦来说,或许是最佳对策,但即便如此,他无法锁定阮慈所在,在时之大道上又毫无造诣,只能任凭摆布,而体内的灵炁始终还在慢慢流逝,弥补的速度远不及消耗,不觉已是百余年过去,这期间青华万物天丝毫变化都没有,也不知阮慈是折损在本源之中,还是仍在本源处炼化灵机,没有脱身,又或者在阮慈的时间之中,此时方才只是过去了一瞬。

  阮谦此时,灵炁已是渐渐消耗殆尽,那极恶大道果然又潜入心底,轻声细语,诱惑他重投白剑怀抱。但阮谦其人却是硬气得很,心道,“我活着或永远不能实现心中的愿望,一事无成,愧煞人也。能全道而死,不改其志,也算是能稍微交代得过去了。”

  他心如铁石,将细语不断斩灭,哪怕此举会加速最后一丝灵炁燃烧,也毫无动摇。似他这样完全摆脱了极恶大道影响的修士,倘若自身意志坚定,白剑便是有千般本事,也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悻悻然退去,阮谦恍惚间似还听到一声女子轻哼,知晓是白剑使性子,即便识海外溢、五内俱焚,唇边也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正要将所有思绪排空,迎来入灭之时,却听得天上传来一声轻咦,一道似乎颇为熟悉的女声叫道,“谦哥,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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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不知多久,阮谦体内,缓缓度入一丝菁纯法力,神识中又多出一本功法,乃是在诸多道韵之中转换联通的神通手段,这神通对其余修士来说,用处其实并不太大,但在绝境中求生却是再适合不过,阮谦凭借这一丝法力,将功法修持了仅仅一层,便觉得周围天地之中,不断有道韵灵花落入体内,与之前学会的生生不息配合,玉池之中,法力灵液缓缓恢复,已是在散功陨落的边沿,死里逃生,成功缓过了这一口气。当下便收束神念,不断修持功法,疗愈伤势。待到稍微恢复,不觉已是数十年过去,这才睁开眼来,只见自己身处一间茅庐之中,茅庐倚着两座山峰而立,山顶遥遥还有两间小道观,其中灵炁来往吞吐,从未断绝,显然两间道观都有主人,而且正在双修之中。

  虽然此处灵觉大受压制,但双方距离极近,此时他神识探出,对方自有感应,只见一道灵光从峰顶飞出,落下时化作阮容模样,欢喜笑道,“谦哥,你可康复了?”

  二人在天外相见,自然有一番说道,阮容也还罢了,阮谦对阮容在此实则一无所知,诧异之下不免细问,又问她怎么突破元婴,如今已是元婴中期,有阳神造诣。阮容道,“此处时间流速极快,我和慈姑分手以后,已有千余年过去,又是和道侣双修,修为进益得还算不错,但尚未和人斗法,只怕也是花拳绣腿,只是架势功夫。”

  又道,“谦哥,我道侣赠你一部功法,你可修持了几层?连那一丝精炁也是他赠给你的,洞天精炁,自有妙用,否则我怕是救不回你呢。”

  一头是道侣,一头是患难兄妹,倘若是寻常人家,哪有这样为自己道侣卖好的?阮谦听她这般说话,早知不对,面上已显了出来,问道,“我早知你对那姓柳的有些不同,嗣后听慈姑说起,太微门种十六待你格外不同,还松了口气,难道你——”

  阮容垂下头去,未有说话,阮谦神色大变,几乎要喷出一口瘀血,他虽然并不特别憎恨柳寄子,甚至还有几分尊重,但也视如寇仇,只是秩序较为靠后而已,阮容和柳寄子相恋倒也罢了,但竟让柳寄子救他,阮谦无论如何接受不了。他不责怪阮容和柳寄子双修,反倒是责怪她如此安排,而不是任他全道而亡。

  阮容和他自幼一起长大,家破人亡以后又相伴数年,如何不知阮谦的性子,此时一语不发,一脸任凭阮谦责罚的模样,但倔强却是暗暗深藏,阮谦直欲一掌拍死自己,却又想道,“我绝处逢生,又有了复仇的机会,如何能不珍惜?”

  当下便将死志暂且藏起,道,“这些先不说了,我只问你一句,昔年往事,你忘了吗?”

  夕照之中,阮谦死死望着阮容,目中几乎喷火,阮容轻咬下唇,摇了摇头,低声道,“未有一刻敢忘。”

  阮谦刚一点头,正要说话,便忽觉生之道韵开始动荡,片刻之后,阮容面上也显出惊容,轻呼道,“灵机动荡,看来是慈姑出事了。”

  她只知道阮慈是离开此地前去游历,方才有这么一说,阮谦却是心中一动,先忖道,“容姑已有元婴修为,但对生之道韵的感悟却还不如我灵敏?”

  他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但应该问题不在阮容身上,而是自己有了不可知的变化,便暂且按下不提,只道,“或许不是慈姑出事,而是慈姑已然成事了。”

  二人话声之中,灵炁震荡仍在加剧,片刻之后,青华万物天已是地动山摇,双峰之上,两道灵光冲天亮起,却是阮容、柳寄子的本体正在相互呼应,阮容化身顾不得别的,化为灵光将阮谦一裹,往上冲去,下一刻那山川亦是崩裂分解,化为流光往某一处投去,阮谦大呼道,“此处空间已濒临湮灭,我们得从阴影维度遁走,你们二人随我来!”

  他浸淫极恶大道已久,此时犹然能够望见阴影维度,拉着阮容化身的手,在空中周折鱼跃,潜入山峰阴影之中,阮容化身气势一阵变化,刹那间由虚转实,变做本体,而她手中擎了一枚小小洞天,正是柳寄子本体所化,阮谦也知道洞天真人,唯有这般才能尽量减少对维度的干扰,一语不发,牵着阮容在阴影维度中回荡跳跃,终于前方裂隙在望,一行三人逃到了宇宙虚空之中。

  下一刻,便见到那青华万物天所在的小小洲陆,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不断折叠得越来越小,最终翻入了一个小小明珠之中,宇宙中骤然多出了极大的空地,那枚明珠翻翻滚滚,往远处不断飞出,而三人所在的虚空后方,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几只大手,道韵震荡,你争我夺,同时向那枚明珠抓去!

  第410章 道祖争夺

  事涉青华万物天,道祖暗中窥伺,早在众人料中,此时的争夺并非阮谦三人能够插手,以阮谦的修为,甚至在此时道韵激荡的环境中要苟且偷生都是勉强,好在此时已经离开青华万物天,阮容手中那小小洞天逐渐绽放光彩,柳寄子化身显出,将二人笼罩在法力之下,道了声,“且先退!”

  容、谦二人虽然心性不一,但却都识得大体,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绝不会莽撞行事,反而成为诸般势力针对阮慈的抓手,阮容先发出灵机,和柳寄子呼应,运转双修功法,阮谦亦道,“我来引路?”

  柳寄子摇头道,“白剑!”

  阮谦其实还未来得及和阮容吐露自身际遇,以及现身青华万物天的原委,白剑修持的大道,亦是秘不示人,柳寄子却仿若已有所知晓,这自然是他感应功法修得好的缘故,只是此时也难以细究这些,阮谦知晓柳寄子的意思,如今青华万物天本源显然已被炼化,方才能够大小如意,这是白剑垂涎欲滴之物,此时定然虎视眈眈,若是一行人遁入阴影维度,那处是她的道域所在,便有被擒下作为人质的可能。

  且不论阮慈届时会否救回他们,容、谦自不愿沦为阶下囚,阮谦一语不发,投入柳寄子洞天之中,柳寄子周身道韵点点,乃是他所修持的那隐秘大道,在此时的气势场中要占据一点地步,安顿自身。只是宇宙虚空之中,时间大道、交通大道、超脱大道、风之大道、超脱大道,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极恶大道,甚至连火之大道、功德大道、命运大道以及几种陌生大道,全都崭露头角,把气势场搅得乱成一团,柳寄子这隐秘大道如何能够立足?这也是青华万物天那枚明珠是远离他们而去,否则身处这么多道韵争抢的中心,三人早已没了命了。

  饶是如此,柳寄子的气势也是眼看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他却不慌不忙,口中只是轻道,“还请道友护持。”

  话音刚落,阮容身后便是一股柔和道韵沁出,将二人护住,此道韵柔和荡漾,仿佛和其余所有道韵都不冲突,正是情之道韵。只是其余道韵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原本并未留力照应柳寄子二人的其余道祖,此时虽然相争之势不减,但却默契地都绕过了情之道韵所在,冥冥中还有人冷哼道,“疯子,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此物你焉能不争?”

  此时那明珠翻滚之中,不但所经之处时光流速变得极慢,而且空间仿佛也被折叠,无论如何都无法远去,但也很难被时、空大道之外的其余道祖捕获,而时、空大道之间又在彼此争斗。使其逃不出也得不到,阮容身侧,一道低沉女声柔和道,“此物已有主,争也无用。”

  阮容正细心品味道祖之间错综复杂的争斗局势,更是暗惊怎么连空间道祖都现身争夺,若非柳寄子博闻强识,甚至很多修士根本不知此道早已为人所合,只是其道祖一向低调,几乎从不掺和宇宙道争,更是无有道统流传,许多道祖都猜测此乃某一道祖暗中所合的第二道,乃是大争中的伏笔,此时却也已现身。听了情祖话声,心中猛地一动,忙道,“若已有主,那她——她——”

  这问的自然是阮慈了,情祖微微一笑,道,“太一,你既知此物依然有主,为何还不放她出来。”

  话音落下,远处仿佛有人轻叹了一声,便见到适才青华万物天所在之处,一道身影由淡转浓,缓缓化现。阮容神念之中传来柳寄子思绪,这才明了,原来太一君主竟是刹那间减缓了阮慈身上的时间流速,将她囚禁在了时间里。直到此时,知晓青华万物天已为阮慈所得,方才将她释放出来。只是似乎思绪之中仍存疑虑,阮慈身形闪烁了片刻,直到她周身太初道韵绽放,方才能对抗时间法则,在虚空之中彻底凝实身形。

  她身为未来道祖,又炼化了青君残余,虽然才只是元婴修为,但又要比阮容好得多了,气势几乎能和柳寄子相较,虽然甫一现身,四面八方的目光便都投注过来,无形中亦是沉重压力,但阮慈却并不在意,她面色微有一丝苍白,似乎在青华万物天本源里经过一番艰难历练,此时气息尚未完全匀净,只将神念四处一扫,便道,“你们都在看什么?”

  言罢,伸手往远方一指,但在道韵降临青华万物天所化明珠的那一刻,空间突然重重延展,令她判断中的方位有了极大变化,下一刻方才折叠回原状,虚空之中,又现出一只巨龟,隆隆地道,“太初,我已封闭大道,你是如何收束时间线,干涉青君命运?你斩去的过去未来,连我都感应不到,你令我不安。”

  原来命运道祖在此,是因为自身权柄被人触动,时祖问道,“你已达成我的心愿?但你道韵分明没有改易。”

  洞阳道祖伸手一挥,众人的交流突然变得极为滞涩,只有他的神念丝毫不受阻碍,发声道,“太初,回头是岸,你还来得及。”

  众人你争我夺,各有权柄,道韵交杂,几乎又有失控之势,阮慈神色渐渐不耐,忽然厉声道,“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