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方怔怔地看沈明启。

  沈雷讥笑，不出他所料。

  “一直面向她牌位跪着叩头。”沈明启边说，边往外走，“每一次都要听见声音，不能停，包括晚上。”

  那就是不能睡觉，不能吃饭喝水，他亲卫明白道，“是。”

  “不不。”沈兰方急着又匍匐向沈明启，“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这样！”

  梗着脖子的沈雷也害怕地咽口唾沫。

  “表弟，我们是一家人啊！”沈兰方伸出胳膊，想抓住沈明启的裤脚。

  沈明启笑笑，对亲卫道，“直到他们死。”

  他再看向那边一直看着母亲牌位的沈固，“包括他。”

  “是。”

  亲卫道。

  “儿子……”，沈固声音嘶哑地缓缓开口，“对不起。”

  沈明启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沈固恋恋不舍地看着妻子牌位，又一次说道，“对不起……”

  这一次是对亡妻。

  “当年，我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沈固痛苦地落泪，单手捂住脸，头沉沉地垂下去，“我何尝不想好好抚养你，跟你父慈子孝！”

  沈固哭得声音嘶哑，“可我没能耐，我斗不过沈雷！成王败寇，我要不伏低做小，咱们早死在了你母亲后面！你哪里能长这么大……。

  是，我不是个好父亲！

  可我也没办法！我每天讨好我恨的仇人，我也苦啊！”

  沈固满是泪水的眼看好久不见的儿子，“只有我厌弃你，我伏低做小，任他们辱骂，他们才不会赶尽杀绝。

  我希望你能活得下去。我不希望你拔尖，不希望你让他们忌惮，再更彻底地针对你。

  那时我希望你对他们能有利用价值，这样他们就不会杀你了……”

  被骗了后半辈子的沈雷，气得上去抓住他满是缺口的衣领，“原来如此！

  你演得还真像！”

  沈固却仍流着泪，对沈明启说出藏在心底好久的真话，“对不起，你有个无能的父亲，你母亲也嫁给我这个贪生怕死的废物。

  守不住她，也护不住你。”

  背对着他的沈明启，嘴角紧绷着一颤。

  “但你一直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沈固满是泪水的脸，含笑着缓缓道。

  沈明启微抬起头，转动有些红了的眼眸，回看向他，“你知道错了，我又凭什么要原谅你？

  这些好听的话、这些忏悔，半分都抵消不了你做过的事。”

  沈固苦笑着再垂下头，“对，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

  沈明启转回头，冷漠地继续往前走。

  “儿子，”沈固突然喊道，“你妈妈临走前，有样东西让我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