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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年之约[西幻]第33节(1 / 2)





  “一时之快惹上的麻烦事我见过很多,我可不想被驱逐。”伊恩面带略显困扰的微笑,想要转开话题,“所以,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我昨晚值夜通宵,喝了酒更加想睡了。”

  “这就是我和你这样的贵族少爷的区别,”莱昂也不气恼,支颐嘻嘻地笑,“只要有了个身份,女人仿佛就不能碰。根本没这回事。啊,不过那样会变得更难缠倒是真的……”

  在伊恩起身之前,莱昂冷不防转折:“闲话就到这里。既然你不愿分享风流韵事,那能不能告诉我,春天时让我亲爱的父亲和金头发的小新娘倒下的诅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说那时你在现场?”

  “你想知道什么?”

  莱昂双手向上一翻:“你能告诉我的一切。”

  伊恩站直,将酒杯往酒桶上轻轻搁下,在杯沿轻轻一弹,杯子应声倾倒:“很抱歉,理查大人有命,我有保密的义务。”

  “即便我是公爵的儿子?”莱昂盯住伊恩的眼睛,笑容已然不见踪迹。

  “我对艾格尼丝女士也有必须保密的事。”

  莱昂了然点头:“啊哈,所以你是在分出胜负之前绝不站队的那类人。”

  “我效忠的对象只有理查大人。你与海克瑟莱的斗争中,我没有必要站队。”

  “可说句不好听的,老家伙早晚会死,不早些下注,到那时候哪边都不会对你客气。归根结底,科林西亚可不缺你一个精灵剑使。”

  伊恩洒然而笑:“这点我很清楚。”

  莱昂呼了口气,干脆摊牌:“直截了当地说,我才不相信什么多奇亚派人来毒害公爵的屁话,干出这事的一定是内鬼。难保被盯上的下一个倒霉蛋不会是我。”

  “我并非不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忙。”

  “不,不,不,非你不可,非你不可。”莱昂搓了搓手,压低声音,“老家伙准备重新叫人调查诅咒的事。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伊恩并未被莱昂的情绪感染,他立刻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将内心深处感到的乏味藏起,他佯作惊愕,也降下声量,顺着对方的话头做出最离谱的推论:“理查下定决心要让你成为继承人,为此准备构陷自己的妻子是凶手?”

  莱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对,但差不多。”

  伊恩一怔。

  莱昂见状得意地晃动手指:“小妻子可以是无辜的,但她的族兄可未必就是雪白的了。所以你的证词就变得至关重要。”

  伊恩几乎哑然失笑。当日他气恼之下,随口说给菲利克斯听的阴谋论竟然将要成为现实。

  “这真的是理查大人的意思?”

  “是不是重要吗?”

  “那么,你在舞会上的突然现身,也是理查大人的安排?”

  莱昂用拇指摩擦着鼻子下的胡茬,狡猾地眨了眨眼:“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理查不惜做到那个地步也要延续拉缪一族的血脉,继续置身事外就不再是良策,伊恩反而可能被卷进去当替罪羊,得不偿失。就算理查并没有构思想到这个陷阱,莱昂一旦抛出这个假设,将艾格尼丝和海克瑟莱一族推到风口浪尖,公爵是否会包庇莱昂?每种状况下,他会身处怎样的立场?

  伊恩快速计算自己的出路,眼神闪烁。

  不管要在哪里立足,唯一的方法就是扮演他人无法取代的角色。与他无关的事绝不插手,而相反地,事关己身的事必须要当局内人。那么……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莱昂重新为伊恩斟满美酒。

  “算我一个。”伊恩接过酒杯,随着正午的钟声,将酒浆一饮而尽。

  第035章 vi.

  vi. out of his mouth a red, red rose!

  钟声悠扬,艾格尼丝走出庇护所大门,不禁轻轻舒了口气。

  “我第一次见到您这样对恭维避之不及的人……”希尔达回头看了一眼,聚在四方门庭中的人群尚未完全散去, 公爵夫人到访激起的骚动看来需要片刻才能完全平息。

  艾格尼丝苦笑。倾诉的冲动翻腾着裹挟住她的喉舌, 但最后她还是将感情过剩的话语咽下去, 锤炼片刻才道出简洁的一句应答:“夸奖让我感觉不知所措。”

  希尔达困惑地“哈”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将自己的感受诉诸语言是一种古怪而陌生的体验, 艾格尼丝茫然地停顿了一会儿, 没能将脑海中成型的想法说尽:

  从很久以前开始,当他人报以赞美的话语,她就只会回以同一种困扰的微笑。

  他人将其擅自解读为谦逊或腼腆。但其实那是无措而生出的难堪。

  阿谀暂且不谈, 被人真心肯定应当是值得喜悦的事;但那欢喜就像她看向镜子,望见一道光拂过彼侧的人影, 却感觉不到同样的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每到这种时候, 艾格尼丝就会笨拙地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

  伊恩瞅准了这点,曾经在他们相识未久的时候, 故意变着花样不停夸她。那次的恶作剧以半吊子的争执告终,伊恩很快道歉, 艾格尼丝却否认自己生气了。现在回想起来,艾格尼丝之所以被惹得恼火, 应当是她没有相信他称赞中的任何一句。

  她拒绝他人的称赞, 抗拒被肯定, 以此事事先抵抗被肯定之后又被否定的落差。

  但是, 当庇护所的住民们,不论年龄, 争相前来触碰她的手、她的衣袍、与她有关的一切,艾格尼丝在抽离中被愧疚刺痛。如果她们的感激与爱戴并非作伪, 固执地拒绝接受称赞的自己是否在践踏她们的心意?

  希尔达挑眉,没耐心去揣度艾格尼丝究竟在为什么踟蹰不语,只理所当然地反驳:“您还想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要您确实做了值得称赞的事,那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不就行了?”

  “可是……”

  “的确,刚才那些人有点太热情了,也有那么几个家伙是想和您套近乎多捞点好处。但大部分人都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您。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希尔达再次回望,神情罕见地温柔平和。

  艾格尼丝怔了怔,犹豫是否要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