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注意到,在按响门铃时，兰堂向来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抹十分明显的忐忑与紧张之色。

  中原中也知道，这栋房子内的人是兰堂认为可以信任,八年未见的师长，说不定会帮他们一把的超越者,名字是——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

  门发出一声轻响,从内部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人，银发黑眸，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却不显老态，而是经过时间沉淀的优雅与绅士风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看上去不容小觑。

  此时，波德莱尔神色淡淡地看着兰堂,看不出太多的惊讶情绪,道：

  “好久不见，阿蒂尔。”

  波德莱尔的心情和表面一样平静,如同八年前,听到兰波去世的消息一样,

  不过是一场魏尔伦都能活着离开横滨的爆炸,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学生，防御系的兰波怎么可能会就此陨落？

  兰堂脸上的紧张情绪消失了,微微弯腰行礼以示尊重，道：

  “我回来了，老师。”

  “八年未见，你变了很多。”

  波德莱尔的眼睛是如墨的黑色，如同世间丑恶凝结在一起的颜色，也似乎是缓缓吞噬一切的黑洞，冷静地打量着兰堂，道：

  “你失去了过去的棱角，情绪变得异常充沛，成功变成了路边常见的普通人，而不是一个经过培训的谍报员。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指责你，而是，阿蒂尔，你还能做到在任务中做到剥离所有感情吗？”

  “应该做不到了。”

  兰堂说着否认的话，唇角弯起了无奈又柔和的微笑，道：

  “老师，我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希望如此，不得不提，你脑中的感情多得像大海的水，与之相比，理智少得可怜，让我深感担忧。”

  波德莱尔的目光看向远方，停顿一瞬，收回，转身走向客厅，礼貌道：

  “请进，阿蒂尔，你可以在这里停留十分钟的时间。”

  “是，多谢您的提醒，老师。”

  兰堂的心底放松了一些，也明白他得到了波德莱尔隐晦的承认和庇护，抬步，带着中原中也走进客厅。

  中原中也跟在兰堂身后，快速打量了一遍装饰简洁的客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开始喝茶了。

  但进入房间后，中原中也敏锐地注意到有一股视线一直在观察他，没有恶意，却带着让中原中也感到不舒服的锋锐，仿佛穿过了皮囊，直达了灵魂深处。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不高兴地顺着视线看去，只看到了被袅袅升起的水蒸气遮掩视线，慢慢品着茶水的波德莱尔。

  波德莱尔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表情多出几分欣赏：

  “阿蒂尔，没想到你回来的时候，还不忘给我带珍贵的伴手礼，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