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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我无关,他们只是挡了我的路。

  我知道。

  现在要如何。

  接下来就只等着那一天就成了,羲翎没了修为,阻不了你我,沈既明与他决裂,自然也不会帮他。看来我们的合作虽有瑕疵,还算是成功。

  黑衣人无言,正欲掐断法术。猛地,他意识到什么,蹑手蹑脚地凑近窗户,轻轻点破一个小口。

  透过孔洞,他看清床上躺着的并非沈既明,而是一个扎做人样的纸人。

  纸人!

  黑衣人低声怒喝:有诈!

  第53章

  九重天上。

  羲翎默然坐在桌案旁,手里握着一卷记载着周元王李龙城生平的史籍,果不其然,沈既明三字如同神隐一般被抹去。关于这位帝王的少年时代记载仅是寥寥数笔,只说为恩人所救,其余概况一笔带过,外人不得而知。据记载,李龙城起义成功时尚未弱冠,挟昊武帝数年,昊武帝病逝后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改国号为周,期间细节一概不提。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逐渐下沉。

  沈既明作为大昊最后一任君王,却在史书中不留姓名,这样的结局十之九就是李龙城也就是寂夜神君本尊一手促成的。

  羲翎只隐约想起些杂乱无章的混乱记忆,如拼凑不到一块的碎石,任凭他如何回想亦想不起更多的线索来。唯有一条,寂夜神君明察秋毫,连一个男人的心意都判断得分文不差,他作为李龙城时确是爱慕着沈既明的。他的神魄缺失了那段记忆,而浓烈的情感挥之不散,他对沈既明无防备的好感,不易察觉的亲近,掩埋心底的占有,皆是二人曾交缠一生的道道刻痕。说来好笑,他曾因沈既明与李龙城关系匪浅而发火,然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时,又发觉沈既明对李龙城的心思当真坦荡,即便曾经有情,也是再纯真不过的兄弟情谊,而非爱欲。

  他要如何开口。

  他作为李龙城时的一切,孰是孰非,他与沈既明谁也说不清楚。他本是不信命的人,可他们二人确是生生被推行至最后那一步。

  沈既明曾将往事尽数说与羲翎,平心而论,若是羲翎在沈既明的位置上,他未必做得出比沈既明更好的决定来。而他亦明白沈既明身陷苦痛的原因,在那般食不果腹,民不聊生的时代,沈既明作为吃穿不愁的皇子出生,他心知自己的吃穿用度皆是穷苦百姓的血汗。他是皇室中唯一清醒的,而龙椅上坐着的却是与他血脉相连的生身父亲,他愈清醒愈痛苦。否则也不会一面救下李龙城一面斥责李龙城写下尖锐讽刺的逆诗。

  而他李龙城呢。

  二人在皇宫重逢那一战,沈既明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甘愿以命换命,保得族人性命。李龙城偏不如他愿,他杀尽沈家人,又出于私心逼迫沈既明在他身边活着。

  事到如今,他已开不了口。

  曾有一瞬,羲翎真切地希望今日大殿内沈既明所言是真,若二人之间只有单纯的恨意,说不定彼此还过得轻松些。

  瓷白银光闪过,传送门应声而出,来者脚步匆匆,一个趔趄向前扑去。羲翎起身相伏,那人正巧结结实实地落在羲翎的胸膛。

  一抬头,是沈既明。

  沈既明眼神发亮,正欲出声,又想起不该声张,于是压下声音,明朗道:神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羲翎望着他,不说话。

  神君开口时真是吓了我一跳,多亏我脑子转得快,马上反应过来这大约是神君给他们下的套。沈既明见羲翎果然不与他疏远,喜出望外,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兴奋之余,他连与羲翎的姿势是何等暧昧都未意识到,反而再度往羲翎身上贴了贴:我演得够像,连真人都让我唬住了。

  羲翎下意识把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嗯。

  我们得赶紧解决这件事,神君,我不能平白连累洛清真人。天界一定有人要对神君不利,说不准是与地府勾结,今日之事明着是冲我来,可我瞧着更像是离间计。不瞒神君,地府有一鬼兵与我说过类似的话,大意是以九天真君为引子,暗示我要提防神君。那时我心下存疑,倒也没多想,现在足以落实了。一定是有人趁着神君历劫时有所动作,只是还不知他们的目的。神君,天上已不安全,哪怕是九重天也有被监视的可能,地府那边也不值得信任。恐怕我们得去凡间躲避一段时日了。

  沈既明试探道:神君?

  羲翎不知沈既明何以在经历如此变故后仍保有如此纯善的心性。他并非全然逢场作戏,在大殿内的逼问中他并未掩饰内心残酷冰冷的想法。他在渴望着一个答案,可追究其问题本身,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沈既明说得不差,若他未能意会,羲翎独身一人也势必要去凡间走一趟。

  他终于舍得放开沈既明,道:走吧。

  等等。

  羲翎心中一紧。

  此时做贼心虚的人换作了他。

  难道是沈既明察觉到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们此番去凡间是避难,一定不轻松。防患于未然,神君,我们得约法三章。

  这世上除去沈既明,有谁敢与堂堂寂夜神君约法三章的。

  沈既明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不知神君是如何想我的,总之我是把神君当作当作过命的兄弟看!神君不与我计较顶替神劫一事,那更不许再提什么恨不恨,责怪不责怪这样的话了。如若不然,我与神君就彻底生分了。

  第二。

  沈既明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道:有什么计划一定要提前同我说好,我人不聪明,不是每回都想得到这一层。我那时真以为神君不信我,还有点难过来着。当然,没难过太久。

  他一生装腔作势无数次,奈何那些招数在羲翎面前一项也使不出来。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倾心于这位高高在上寂夜神君,而心意这回事,从来没有道理可讲。何况羲翎事事优秀,生得又好,几次三番为沈既明着想,发病时不惜日夜相陪。沈既明鲜少有被人照顾的时候,羲翎这般待他,若要不动心,恐怕也非易事。

  第第三。

  他从内怀中取出一支以翡翠雕成的梅花簪,他时时将簪子拿在手中雕刻,以至于沾染了梅花香气亦不自知。

  神君尘缘未尽,想来下凡历劫时与谁家姑娘有了情缘。他尽力地挤出一抹笑:我总有预感,这回下去,说不定神君的神劫就过了,与那姑娘也该修成正果。我身无长物,没别的好送,上回青丘山上的翡翠原石我偷偷带回来一块,为神君的未婚妻刻了个簪子。若神君不嫌弃,以后请替我赠与新娘子。当然,这礼物寒酸得很,人家姑娘未必会喜欢,我一定趁这功夫攒足银两,为神君和新娘准备更好的贺礼。

  被递出的梅花簪微微发颤,晶莹圆润的花瓣似清晨朝露,足以见得雕刻者的用心。

  沈既明从未想过这份心思能有什么回应,他从未喜欢过谁,所谓感情于他而言太过虚无缥缈,他总以为自己这般人物是不该有花好月圆的结局,更何况对象是羲翎。

  注定没有结局的情谊,那便没有宣之于口的必要。

  羲翎伸手接过。